‘說到情書我更生氣,’嘉子乾脆從垃圾桶裡翻出一封來,開啟遞給中年婦人看,‘何姨,你看,現在年輕人的人文素養應該沒有這麼差吧?一封情書錯字連篇,我差點暈倒。’
何姨接過情書來,還不相信地笑道:‘是你的標準太高了……咦?這是什麼東西?’
下一秒,整個圖書館都可以聽見一箇中年婦女可怕的狂笑聲。
嘉子連忙捂住何姨的嘴巴。‘小……點聲,這裡是圖書館。’
何姨強吞不狂笑,淚眼汪汪地指著信箋,‘這是什麼東西啊?親愛的圖書館小姐,俗話說:姚挑淑女君子好球,我每日看見你坐在那兒的鋒姿,心裡實在止不住的侵慕,如果能夠看到你回謀一笑,就算是要我做牛做馬,我都幹願……哈哈哈……’
嘉子傷腦筋地嘆息,‘不會寫的字乾脆注音好了,免得我看了眼睛好痛。’
她真是替他們的國文老師掬一把同情之淚。
‘也不能怪他們,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少寫情書了,往往一通電話就呼嘯出去,我兒子不就是這樣?要不然就是上網講一些我們這些老傢伙聽也聽不懂的話,哎呀,習慣就好了。’
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收拾著桌上的書籍。‘我就是不習慣,收到這樣錯字連篇的信,都不知道是要批改一番還給他,還是要請他下次全部用注音算了。’
‘往另外一個方面想,其實是你人紅,才有法子收到這麼多的情書,想當年我呀——’何姨回想著,眼兒眯眯笑,‘可也是咱們圖書館的館花呢,那時候的情書真是文情並茂,簡直可以拿來做情書模板了。’
‘我也想要收那種的。’而不是這種幼兒園小朋友寫的。
‘你知道嗎?那時候有一個叫李沐白的,寫得最勤也最美了——’
‘李慕白?臥虎藏龍里的那一個啊?’她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是沐浴淨身的沐,不過他可長得風度翩翩極了,那種丰采比周潤髮更像書生大俠哩!’
何姨像跌回了美麗的六十年代,那個年代木棉花是夢幻的,白衣黑裙的小姑娘只敢遠遠地望著那個高大的、騎著腳踏車斯文行過的男孩……貓王和白光的音樂都是懶洋洋,帶著一縷純真性感的春光。
嘉子羨慕得要命,那樣的年代一切都是緩慢的、含蓄的,可是感情卻是那麼樣的雋永清純,就連音樂也都那麼樣的耐聽……
哪像現在,一切快得像是隨時可用隨手可丟的快餐泡麵,就連愛情也是。嘖!現代男人理會不得喲!
她嘆了一口氣,尖尖的下巴被小手支住,無限嚮往。‘好美啊!’
‘就是,活生生的人間四月天。’何姨想起來還無比甜蜜。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何姨嘆氣,‘我們兩個都太含蓄了,魚雁往返、眉來眼去了半年後,他就被父母送到外國讀書去了。’
‘哎呀呀!’嘉子大大扼腕,棒打鴛鴦兩分離,古今皆同啊!
‘我也覺得很可惜,尤其嫁給一個庸俗的商人以後,’何姨搖搖頭,煞有其事地說,‘這才知道什麼叫作“老大嫁作商人婦”的悲哀啊!’
聽到這裡,嘉子忍不住噗哧輕笑出聲,‘何姨,夠了,江叔是我見過最不庸俗的一個商人了,人家可斯文得緊,又老是被你欺負,不然你還想怎樣呢?’
何姨慧黠地眨眨眼,‘我就是日子過得太順心太無聊了,所以才找機會抱怨一下,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拆穿呢?’
‘那你繼續在這兒傷春悲秋吧,我要下班了。’她望了望粉牆上的鐘,‘五點半了,我還要去接我二妹呢!’
‘嫵紅最近好嗎?迷路的症狀有沒有好一點?’
‘如果有好一點的話,我也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