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已經八歲了。骨瘦如柴,一雙眼睛格外大。只是看起來還像個六七歲的幼童。
那個青年翻身入內,抱起了摔得額頭出血的蓮成。那一次在她的額角留下了一個不顯眼的疤痕,用鬢角的發可以遮住。
“我、我是二皇叔,你不記得了麼?”青年急切的在她耳邊說,“不對,我是你表哥才對。”
蓮成驚恐的掙扎,最後推開無措的青年,拼命往屋內跑去,躲在方太監身後,再不肯出來。
毓王深悔自己來得太晚,他問方太監需要些什麼。
方太監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身著侍衛服的青年。
“王爺,此地不可久留啊,給皇上知道了,不得了啊。”牆外的心腹著急的提醒。
最後毓王給他們留下了銀子,在冷宮中買不到東西的銀子。
可還是有好處的,在把銀子給了送飯人之後,他們能準時吃到飯菜了。偶爾還能從裡頭扒出一小塊肉來。方太監還要來了一隻母雞,一些碳,偷偷養在冷宮中。每日蓮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雞窩看有沒有雞蛋可以煮來吃。
再見到毓王是四個月以後,彼時,他已開衙見府,不能隨意出入宮禁,更遑論冷宮了。
蓮成臉上略略長了些肉,看到他也只是躲在方太監身後,沒再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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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兩次,到後來看到他還會很高興的跑過來。毓王送的東西也多了起來,穿的、書、甚至有一次還給蓮成帶來了一些玩具。蓮成喜歡小弓、小箭。
只是他能來的時候太少了。毓王那時也時時被應帝派出去,或是作戰,或是代天巡視。先帝先後早逝,這個一母同胞、又沒有野心的弟弟倒是應帝最倚重的親人。
蓮成的手在應帝面上輕輕拂過,有八九分相像的眉眼。可眼底眉梢的氣韻截然不同。自己怎麼就錯認了兩回呢?
手滑過他的挺直的鼻樑、薄而絕情的唇、喉結,停頓了一瞬,最後放在他肩上。
“蓮成睡不著麼?”應帝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在想什麼?”
我在想爺爺。
原來在想那個老太監,應帝翻了個身平躺,“你放心,有皇后的人照看著呢。”
皇后?蓮成的身體有些害怕的蜷縮起來,被應帝開啟,把她的手足重又纏繞到自己身上。
“放心,不會讓他出事的。”這個人要是死了,他的蓮成可不會這麼聽話。看蓮成還是擔憂的鎖著雙眉,“你要是睡不著我們可以做點別的。”
蓮成趕緊閉上眼。
應帝哼了一聲,也沒再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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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良娣滑胎了,就在年夜的前夕。
訊息傳來的時候,應帝正在教蓮成畫梅花。
“知道了。”這種瑣事應帝向來是不管的,一概交予皇后。
莊姑姑把蓮成的藥端了上來。近來不知又加了什麼,味道愈發不好。蓮成端著黑乎乎的藥汁,眉皺得都可以打結了。
應帝筆下不停,“你要不想喝也行,擱下就是。”話音中並無喜樂。
莊姑姑推推蓮成,“娘娘,快喝吧。這藥除了固本培元,還兼有洗胎之效。皇上是怕您身子還沒調養好,就有了皇嗣,反於母體有礙。”
蓮成手裡的藥哐當就摔在了地上,瑩白的瓷盅在地上打著轉。
“原來朕在蓮成心頭,就只是個殺雞取卵、不知憐惜的人。”
莊姑姑把瓷盅收拾了下去,不怪蓮成驚訝。連她初時都無法一下子接受。應帝居然能為了蓮成的身體,選擇暫時不要她孕育子嗣。
蓮成半天才回了一句嘴:什麼比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