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亂歸亂,這日子還是要過,這飯自然也還是要吃的。於是無關皇宮裡出了什麼事,到了吃飯的時候,御膳房裡依舊如往日一般繁忙,李月白左手輕按著兩根白蔥,右手執刀,手腕靈巧地活動著,白蔥被刀刃切過還依舊保持著原來樣子,彷彿還是完整的一根。
高廚子在一邊感嘆,他雖然在這宮裡資歷最老,卻坐不上那總廚的位子很是懊惱,但又不得不佩服李月白確實技高一籌,不得不服啊。
李月白把蔥末移入一隻青花小碟,伸手掀開一邊以小火慢燉著的一盅湯,這湯是為蓉妃而燉的百桂乳鴿,除了乳鴿外佐以桂圓,百合和紅花,紅花性寒涼,孕婦尤其忌食,他將紅花與桂圓一起放如鴿腹內,以線縫合,入鍋清燉,昨夜鳳凰與他說,上仙有令,無論九鳳出於什麼原因有了身孕,但人妖有後此乃大忌,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小產。
他記得昨夜九鳳用那種熟悉的眼光看著他,對他說,“就算有這孩子,是意外也好,是預謀也罷,畢竟已經有了,也是一條性命啊……”
九鳳是修行過千年的九尾狸貓,也是這一次被上仙選中的貓妖,她的模樣嫵媚動人,輕拋一個媚眼,那皇帝就失了神,這般厲害的功夫聽說與那幾千年前那隻亂國的九尾狐狸有得一拼。鳳凰卻不這麼認為,“再厲害我也沒見那父子一起失魂,還是羽娘技高一籌。”
李月白從她眼中也看出了羽孃的影子,她當年也是這麼說的,“這孩子也是一條性命啊……”
他看著九鳳,只說了一句,“我記得你下凡前,見過羽娘……”
九鳳聽了這話,立刻全身失力,嘴裡只是輕喃著些什麼,李月白也沒有去細聽了。
他只是一個廚子,照顧那些被上仙選中下凡做事的妖的廚子,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
即便他遇見了羽孃的女兒,那一心想報恩的小丫頭,可是他也不想有過多的接觸,接觸多了,對她,對自己,都不是好事。
他揚眉淺笑,對後面的一個宮女喚道,“準備好去送湯。”
不管蓉妃是妖也好,是人也罷,或者如小舒說的那樣,是個人妖,但她終究是曉曉心中的一個結。倘若按小舒的話,李月白只不過是一個湊巧出現的廚子,那他屋裡的盒子與羽毛又該如何解釋呢?
明明是簡單的事卻越發複雜了,還是先把小舒送回去,她這麼一隻松鼠在皇宮裡竄來竄去,還是挺招眼的,她把宋小舒放進自己腰間的一個袋中,大搖大擺地向東宮走,小舒在她的袋裡滾來滾去,突然問道,“曉曉,你袋裡這個布囊裡的鈴鐺真好看。”
“你別亂動。”曉曉回道,“乖乖地待著。”
小舒聽話地在袋子里老實了幾分,眼見到了東宮門前,曉曉走到一處牆角,取下袋子,放出小舒,正見她利索地沿著牆角就爬上了牆頂翻了過去,突然身後一聲,“你在做什麼?”
曉曉扭頭一看,正是那太子商棋,而他身後就是韓逸之,曉曉與他對視一眼,沒說什麼。
商棋正因為清早衣袍一事被皇上宣召慰問,與父皇一起用了午膳便回自己的東宮,才往這裡走便瞧見這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像從袋子裡放了什麼東西出來,他喝了一聲,卻沒想到是紀曉曉。自從那日又被她頂撞了,本想哪天找個機會把這宮女找來好好爭辯一番,卻不想傳出蓉妃有孕。這樣一來父皇更加寵溺蓉妃而不理政事,二來丞相恐蓉妃會因此而更加受寵,而危及他的儲君之位,這些日子一直忙碌沒有空閒,沒想到她今日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曉曉斜了那太子一眼,“是你?”
“大膽!見了太子還不下跪!”韓逸之依舊是他那副死板的形象,做侍讀做得很是敬業。
曉曉活了這麼久,最近卻頻繁下跪,好像要把五百年沒跪的都給跪完似的,她極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