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那頁紙,失眠了前半夜,後半夜又裹著被子爬起來,坐到桌子前,寫寫改改,做了一份協議出來,又謄抄了一份,一式兩份。
她一夜沒閤眼,第二天一大早就拿著自己的戶口本和那份協議出了門,但在?去往河東頭的那座橋上?,她來來回回折返了不下二十次,等她終於騎到柳樹下,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肯定過八點了,十點應該也有了,柳樹下早就沒了人。
她站在?空空蕩蕩的柳樹下,直到腿都麻了,才推起腳踏車要走。
緊閉的大門咯吱一聲開啟,他從門後走了出來。
太陽從層層疊疊的雲朵間洩了出來,明晃晃地潑灑了一地,斑駁出七彩琉璃的光。
她回過身,對上?了他黑如深淵的眼睛。
以前,很多時候,她看不懂也猜不透他這雙黑沉沉的眸子裡?都在?想著什麼,現?在?她好像能?一點點讀懂他了。
譚溪月輕撫上?他的眼角,問?出壓在?心?裡?的問?題,“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戶口已經解決了,不用和我結婚也可以。”
陸崢挑一下眉,像是沒想到她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譚溪月學他,斜睨著眼回,“你猜。”
陸崢笑出來,譚溪月作勢掐上?他的脖子逼供,“你是不是騙了我?”
陸崢不認這個罪名,他拿過她桌子上?的紙和筆,寫下給她看,【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孤零零地單獨成一戶,我想讓你當我的戶主】
譚溪月想起他們兩個人單獨成一冊的戶口本,戶主那一欄後面是她的名字,她點點他的鼻尖,“那你叫我戶主大人。”
陸崢低聲道,“戶主貓貓。”
譚溪月不喜歡這個稱呼,“戶主貓貓好沒氣?勢。”
他啞聲改口,“戶主貓貓大人。”
好吧,比戶主貓貓要強點兒。
譚溪月靠到他的肩上?,兩人靜靜地依偎在?燈光下,過了好一會兒,她喃喃開口,“如果一年到期了,我還是要跟你提離婚,你要怎麼辦?”
空氣?裡?有一瞬的凝滯,譚溪月想抬頭看他,又沒有動,只拿手摩挲著他緊繃的側頸。
他提筆在?本上?寫下了什麼,將本子送到她眼前。
【你那份協議我都簽字了,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也說?過你到時候是想離婚走人還是想繼續,我都配合】
然後,又另起一段。
【只不過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真的連一個家人都沒有了,又成了孤苦伶仃沒人要的小可憐兒】
哦。
她就知道他慣會裝可憐。
陸崢掰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你會提嗎?”
譚溪月想了想,如實回答,“你得好好表現?,我提不提取決你表現?得好不好。”
陸崢寫道,【我以為我表現?得已經夠好了】
他還挺自信,譚溪月看他,“你怎麼表現?得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