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眼中始終浮著一層極淺的笑。
可惜他背對著徐清圓,徐清圓並沒有看到。
晏傾語氣清和地回答她:「不是給我買,是給露珠妹妹買兩本書。」
徐清圓好奇:「嗯,有什麼書是我沒讀過的?」
她傲氣微顯,於此一道的自信,讓她明妍萬分。
晏傾沒敢回頭看她,只說:「我猜有兩本書,妹妹是從未讀過的——《女則》《閨訓》。」
徐清圓怔了一怔,小聲:「你莫非在嘲諷我?」
——可她又不信他這樣好脾性的人會嘲笑她。
晏傾愣一下,他回頭看她。她的美貌讓他目光閃爍,倉促移開視線。
他才察覺自己說得不妥。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是我一時放浪了。」
徐清圓卻笑起來,她又想過來貼著他,但他不贊同地看著她,她便也沒做什麼。
她只是驚奇歡喜:「你和我開玩笑!你以前從不和我玩笑的。你總是板著臉,說自己說話算數,像是一言九鼎,生怕自己放鬆一點、別人就不信你一樣。」
晏傾微愣,臉熱。
他問:「那你喜歡……喜歡哪一個我?」
徐清圓:「喜歡清雨哥哥。」
晏傾沒有吭氣,只是握著她的手用力了些,只是她從後而快走跟上後,他沒有再用不贊同的目光譴責她。
徐清圓抓住他衣袖,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徐清圓膽子便大一些,和他聊天:「其實你猜對了,我確實從未讀過《女則》《閨訓》這樣的書。」
晏傾側過臉看她,他溫和如水的目光,看得她心跳咚咚,不敢回望。
晏傾低聲問:「你爹沒有教你讀過這些書?」
徐清圓想了想,告訴了晏傾一個故事。
她初初開蒙時只有三歲,那時候卻不是跟著她爹開蒙,而是徐固從外而找了教書先生教她讀書。這位教書先生,是一位女先生。
徐固和衛清無那時候都年輕,都不知道如何養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那時候,衛清無人生最重要的是當好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將軍一職,而徐固為了和妻子成親脫離大家族後,也要從頭開始琢磨如何做官。
徐固請來的這位女先生,寡居在家。徐固認為女先生會比自己更適合帶孩子,他也讚賞女先生進退有度的才女之風。
三歲的女童被徐固託付給教書先生,等到徐固有一日休沐回家後,發現徐清圓正淚眼汪汪地在正午烈日下罰跪。
原因僅僅是她在上課時頂撞了女夫子,說她不想學女紅,不想學烹飪,不想嫁人生子、當一個賢妻良母。
三歲稚子的童言童語在老夫子那裡不可原諒,夫子到被徐固趕走,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那女子之後處處跟人說徐大儒太寵女兒、家學名不副實——「我教他女兒成為一個大家閨秀,他非但不感謝我,還將我趕走,果真不知女子行事之艱,這般羞辱我。」
因為她,徐固在那幾年的名聲不太好。
一直到徐固被舊友推舉入宮做太子太傅,他都貧寒無比,每日一邊給人寫字,一邊靠妻子從遠方戰場上寄回來的月俸補貼家用,自己親自教女兒讀書。
此時此夜,聽徐清圓說這些往事,晏傾心中重重地揪了一下。
他問徐清圓:「所以你爹開始教你後,你就再未曾讀過《女則》這些書?」
徐清圓含笑點頭:「是的。我爹與我娘對於我日後要做些什麼,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一直有分歧。我娘認為我應該跟著她學武,以後上戰場殺敵。我爹說他不想家裡兩個女人都讓他牽腸掛肚,日日擔心刀劍無眼。我爹想把我教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