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她的視線,我就看見她視線,牢牢盯著最上頭一叢黃花。
那叢黃花從巖壁之中紮根,根須裸露在外面,上邊一叢倒是靈秀可愛——看來是某種藥材。
我伸手就把她給拉了下去,自己往上爬。
白藿香一愣。
「要花葉還是要根?」
「都要,越完整越好,」白藿香吸了口氣:「你小心點。」
程星河也跟著抬頭:「這玩意兒幹什麼用的,能蘸醬嗎?」
白藿香看了程星河一眼,好像精神病院的護士看精神病——關懷中帶著幾分同情。
「這種花叫闢塵草,只有靈氣大又乾淨的地方才能長出來,稀罕之極,我一輩子就在幾個大廟山頂見過,加起來也超不過三棵,能治心病。」
「心臟?」
「不,是心病——七情六慾,世俗紛擾生出來的心魔。能讓心變清淨。」
「可是……」程星河撓了撓腦袋:「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七情六慾吧?如果沒有七情六慾,那還叫人嗎?」
白藿香嗓子一梗,聲音忽然低下去:「可七情六慾帶來的痴妄,實在太苦太痛了,能有止痛藥,就做止痛藥吧。」
心裡一緊。
是啊,痴妄——為什麼會痴妄呢?
是明知道得不到,卻還是想要。
程星河依然沒心沒肺:「照著網上的話來說,喜歡也沒用,沒用也喜歡。」
蘇尋面無表情的說道:「止痛藥不能常用——用的多了,就不管用了。」
白藿香聽到了,卻別過頭,沒回話。
已經能夠到那一叢黃花了,向陽次第而開,花瓣豐盈花粉厚重,像是一張一張無憂無慮的笑臉,風一送,味道沁人心脾——瞬間,頭腦似乎都是一片清明。
「李北斗,小心點!」白藿香似乎才剛回過神來,急忙說道:「這東西的香氣,不能直接聞!」
聞了,會怎麼樣?
我腦子裡忽然一片發空。
似乎——一瞬間無欲無求,什麼也不想要了。
這種感覺,好像斬斷了全部世俗的牽絆,飄然欲仙。
這就是,得道的感覺?
「小心!」
風在耳邊一擦,我這才感覺出來,我從上頭掉下來了。
蛟珠和龍鱗的力量,似乎都被那股子氣息給淨化了,全都開始佛系,沒一個來幫我的。
身體往巖壁邊一撞,手肘火辣辣一片暖。
連襯衫帶胳膊,全部搓破。
我吸了口涼氣,白藿香衝過來就罵我不小心,我從懷裡,就把那把花給拿出來了,為了不傷根,還帶著一捧土。
白藿香愣了一下:「都這樣了,你還記得……」
我沖她一笑,我素來說話算數——但願,誰也別用這種東西,逼著自己六根清淨。
人不就是因為跟其他人有聯絡,才會有人生嘛。
白藿香眼圈忽然一紅,但她背過身,沒讓我看。
下了山,那些山民看見我,別提多激動了:「先生,你回來了?這可壞了——我們這,又出事兒啦!」
「什麼事?」
「阿四不見了!咱們可得……」
他們剛說到了這裡,就看見了我背出來的阿四。
「神了——真是神了!」
「我帶著阿四出山,」我對他們笑:「找到她親生父母了。」
村裡人一聽,別提多高興了:「阿四這孩子,可算是熬出頭來了!」
「是啊,這苦命的孩子。」
走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出來送,還給我們捎帶了不少幹菌子和山貨。
說是給阿四帶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