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玉一般溫潤的光澤,輕輕挑起一匙糖灑入白玉盞,又挑起一匙糝入青瓷碗攪拌良久,隨手擱在托盤上,玲瓏纖手托起青瓷碗,遞至正在翻閱文書的男子臂邊。
“我的藥不必加糖。”男子一飲而盡。“又不像你要喝那麼多。”
她嫣然一笑,“是你說甜的苦的都陪我。”
他一時失笑,抬手撫了撫絲髮,結縭數年,脫去冰冷之外,偶爾她會露出小女兒心性,嬌嗔可愛,見之怦然心動。
“隨玉說過一陣會到揚州探望。”
接過信箋,她瞧了幾眼微微一笑。
“大概是想親眼看看海冥綃效用如何。”他伸了下懶腰,將愛妻攬在膝上。
“這幾年讓他費心了,你也累。”
“累一點心裡高興。”他的臂略略收緊。“像這樣你在我懷裡,不知多好。”南拓追尋她的時期也忙,越忙越是焦燥,空乏而煩亂,與此刻的滿足感截然不同。
“做你妻子真不錯。”螓首側倚寬肩取笑。“難怪有人念念不忘,這麼久了還不死心。”
他略一攢眉,“我已和爹提過,以後她沒機會再到謝家。”一路讓人盯著她出揚州,好容易送走了麻煩,不是礙於世家情面……
黑眸冷冷的一閃。“你倒有好生之德。”
“怎麼這麼說。”他故作不解。
清顏似笑非笑,指尖颳了刮丈夫的喉結。
“她要沒動什麼腦筋,你會這樣小心?”
“我一向小心。”他含笑輕啄纖指。“你教的。”
“讓我猜猜她想做什麼?”十指相錯,她淡笑著尋思。“親手殺我無異於找死,下藥也不可能。謝家地面上,諒她也不敢動用白家的關係,最後當然只剩下一條路……”
俊顏微笑不語。
長睫眨了一下,“可惜二嫂不會答應,她又沒機會進藥廬,只有收買下人了,買通了幾個?”
“兩個。”他徐徐道出詳細。“一個是打掃藥房的僕役,替他在外買了一棟私宅;另一個是二嫂身邊的丫環,翡翠鐲一雙。”
“丫環有點奇怪,就算白鳳歌做戲騙得同情,為一雙鐲子冒死也不划算,何況二嫂待下甚苛積威猶在,怎麼說動的。”
“或許正是二嫂平日太苛了些。白鳳歌承諾事成後將人要過去,脫了賤籍,帶回杭州認作義妹。”
“這也信?”一旦所謀成事丫環必定暴斃,將所有線索導向蘇錦容,反正宅中盡知二嫂與三少夫人有隙,正好拖來作替死鬼。“你怎不做場順水推舟的好戲。”
“總得給二哥留幾分顏面。”他輕嘆一聲,有些傷感。“再說白世伯看著我長大,待我如子侄。”
她望了一眼,轉為淡嘲。“白鳳歌是蠢了點,不過倒希望她多呆一陣,我也好打發下時間。”
聽來言若有憾,他不禁失笑。“真這麼無聊?改天陪你出去走走。”
她懶懶的提不起勁,“不用,只是覺得日子太舒服……簡直不像真的。”與君王府如出一輒,那時清醒之時屈指可數,也就不覺。換了現在……閒得讓人嘆息。
“你不喜歡?”如擁著一隻慵懶的貓,他輕問。
“不知道。”眉間些微茫然。“好像已經足夠好。”
仔細瞧她的神色,他靜了半晌。
“再等幾年,我帶你去遊歷名山大川,遍覽各地風情。”
“你捨得下?”第一次談及這個話題,長睫下黑瞳幽幽,潛藏難測。
他良久不語,低頭吻了吻粉頰。“我知道什麼更重要。”
“你放得了?”稍稍坐直了身體,她靜靜的凝視著他。
“……我會安排好。”他又沉默了一陣。“還有飛瀾,不是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