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給常玉春打電話,讓他和白麗莎代我送梁市長去機場,梁市長心領神會地走出皇帝套,高嚴和齊胖子也趕緊跟了出去。我定了定神,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蘇打水一飲而盡,連忙給北京花園轄區內公安局我熟悉的幾位領導打了電話,通報了一下情況,剛結束通話手機,門鈴就響了,我從容地開了門,五六個警察走了進來。其中兩個不容分說將我岔到一邊,其餘幾個人開始勘察現場。忙活完後,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才問我:“你報的警?”我點點頭。此時習海濤領著鄧英、宋禮等人進來了,一進門,習海濤就自我介紹說:“警察同志,他是我們東州市駐京辦主任丁則成同志。”
身材高大的警察一聽我是駐京辦一把手,語氣溫和了一些說:“丁主任,既然是你報的警,說說情況吧。”
我便將楊厚德在商貿大廈建設中如何索賄受賄,被市紀委“雙規”並移交司法機關,現已經開庭審理以及期間柳玉琴如何無理取鬧的情況介紹了一遍,並且著重講了楊厚德曾經親口跟我講過他老婆有嚴重抑鬱症,期間還不時穿*已經和他們局領導通話的情況,身材高大的警察見我和他們局領導很熟,便溫和地說:“既然是這樣,請在筆錄上籤個字吧,不過,人命關天,丁主任還是跟我們到局裡走一趟吧,這樣我們也好交差。”
我也只好同意。工作上的事,我簡單向習海濤交待幾句後,便隨幾位警察走出皇帝套。一走出北京花園,就聽到許多刺耳的議論從人群中傳來,我根本無暇細聽,一頭鑽進警車內。專案組領導,不瞞你們說,我自認為在這次事件中,既維護了市領導的形象,也維護了駐京辦形象,柳玉琴的死不過是對丈夫*的一種絕望,眼下人人對*深惡痛絕,就連警察一聽摔死的是貪官的老婆,也都嗤之以鼻。因此,我走出公安局時,還莫名其妙地生出幾分反腐英雄的自豪感,我就帶著這種淡淡的自豪感,在駐京辦會議室接見了媒體記者。由於在公安局接受詢問時已經練了一遍,我應答自如,知道的是東州市駐京辦主任就柳玉琴自殺案接受京城媒體採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大名人與媒體見面會呢。我之所以有底氣見媒體,而沒有推給我的副手,就是心裡很清楚,誰都不會同情*分子,媒體更是如此。更何況駐京辦一向被詬病為“蛀京辦”,這裡的人似乎個個都不乾淨,駐京辦副主任就更不用說了,怎麼可能清白呢?這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嗎?要知道成見是很難改變的,我恰恰是利用人們腦海中對駐京辦根深蒂固的成見躲過了媒體這一劫。以至於第二天柳玉琴自殺的訊息見報後,沒有一家媒體同情她,也沒有一家媒體提出質疑,一個*分子的老婆自殺有什麼好同情的,死就死了。我暗自慶幸的同時,人心之冷漠與麻木讓我汗顏,我以為這世上只有駐京辦主任的心是最冷漠的,然而我錯了,世態炎涼亙古如此。應該說柳玉琴死得很悲壯,很有點“我自橫刀向天笑,自留肝膽兩崑崙”的味道,可悲的是她並未用死證明自己的清白,在世人眼裡彷彿她是用死逃避懲罰,不僅沒有洗清什麼,反而更黑了。柳玉琴雖然死了,但無時無刻不活在我的心裡,她那雙直勾勾的眼睛流著血淚望著我,每當我閉上眼睛看見那雙血淚模糊的充滿仇恨的雙眼,我就覺得死掉的不是柳玉琴,而是我,而是和我一樣的那些冷漠與麻木的人,我們既不掙扎也不痛苦地活著,在柳玉琴眼睛裡我們其實都是活死人!接下來的日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