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入谷,八年的相持,他知道柳謙的為人,克己守禮,博學超脫。他有著方外人的智慧和氣質,知曉自己的責任並一肩承擔。
幼時玩鬧,秦恕又皮,肢體接觸是少不了的,起初為了讓他更快的敞開心扉,他們經常同楣同被,抵足而眠。隨著時間的流逝,人慢慢長大,漸漸的,他開始刻意的避開這些肢體接觸,並提醒他注意禮節。
第一次他不能再抱他時,第一次他不能再牽他的手時,第一次不能跟他並肩坐著時,秦恕的心裡,如同雪崩石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當明白自己心裡的那種想法後,日日看著柳謙時他便會偷想,他不會不也如此待我?想到是時,比蜜還甜的滋味,比得到全天下還幸福的滋味,他還記得;想到不是時,從此不能再見的悲傷,被他嫌棄的絕望,他亦還記得。
當他終於下定決心問一問他對於斷袖的看法時,怎麼樣開口,要說怎麼樣的話,一字一句,他想了七日,又獨自練了七日,才敢說出口。
他只一個鄙夷的眼神,就把他打到了地獄。
他看著離他更遠,他永遠都不能觸碰到一片衣角的氣質如此高雅的他,第一次,絕望來的如此強烈。
慢慢的他開始釋懷,開始不再肖想跟他生生世世一處,想就這樣看著他一輩子也不錯,雖然不能觸碰,但能遠遠的看著,看著他生子,看著他快樂的生活,他便也會快樂。
既然如此,他便打著弟弟的旗號,開始不吝嗇的給予他自己所有能給的東西。
他可以下水潛一個下午,就為找到那塊他前些天無意提起的通體碧綠的玉石,親手刻了玉佩送給他。當他問起手上怎麼纏了紗布時他撓頭傻笑,說是剛剛不小心跌倒蹭傷的。
他可以冒著被發現罰跪暗房的危險天天跑出谷去找那些他娘意欲聯姻的人家打聽姑娘的相貌品性,回來一一講給他聽告訴他這個哪裡好哪裡不好選人要慎重,他問起為何要去做這些事時他答反正無聊出去看看姑娘。
他可以跑遍隱龍谷外數百里的古玩店,就為找一方他喜歡的墨硯……
他可以親自去抓一隻狼來做成狼豪送給他……
他想,如果那時他隨口說喜歡天山雪蓮的話,他也一定毫不猶豫的去摘……
他是那麼毫無保留的喜歡著他,祝福著他,小心翼翼的留著心間的所有美好和思念,告訴自己,有這些回憶,就夠了。
他會永遠記得他們曾在漫天星光下相擁,曾手拉著手背靠背坐看風起花落雲長雲消,曾在下雪的冬日裡用體溫溫暖彼此,曾在生病喝下苦苦藥湯時分享一個甜甜的頰吻……他們曾經,相依相伴的……很幸福。
他牢牢的記著這些,並且深信,這些,可以伴他一生,永不褪色,永不磨滅。
可當他把嫩黃花朵做成花環戴到他頭上時,他還是聽到了他輕輕的似風吟般的嘆息,“何必呢……”
當他滿懷欣喜的掏出懷裡的墨硯遞給他時,“不用這麼麻煩……”
那些日子裡,他還是帶回來一個風姿卓越的朋友,笑意滿滿的跟他介紹,“這是錢榆,我的好友。”
人心再堅強,也經不起一次次的打擊,自我調解。尤其是有人看出他的心思,威脅利誘,甚至口出狂言的時候。
他記得錢榆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跟他說,“柳謙以我為知己。你懂什麼,不過是個玩劣的外姓人家借住的名義上稱為弟弟的人。你懂他麼?你能跟他論詩論詞論道品茶對對弈麼?他的高度,別說不學,你就是再學二十年,也不一定達得到。”
“你跟他有共同話題麼?你們說話時是不是都你在說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微笑在聽?你看不出來他其實很煩,只是不好打斷你的興致所以忍受麼?”
“他是如此溫柔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