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煤凰聽著不對,只好奮力開啟帳篷闖了進去。
帳篷裡,周嶺壑蜷縮在睡袋裡,眼睛閉得死死的,滿額的冷汗,對她的到來渾然不覺。她小心走上前去,把手搭到周嶺壑的頭上,眉頭一皺,滾燙!
“該死,一定是因為淋了雨!”高煤凰暗地裡怪著自己,他淋了雨回來的時候該給他煮些熱的東西暖暖身的,自己卻一點兒沒想起,一晚上只顧著聊天,注意宋擲成跟她生氣的臭臉了。她返身走出帳篷去找宋擲成,記得沒錯的話,便攜醫藥箱好像在他那裡。
高煤凰走到宋擲成的帳篷前,敲著帳篷輕輕喚他的名字:“宋擲成,宋擲成!”
宋擲成聽到聲響醒轉過來,在睡袋裡搭腔:“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幹什麼?”
高煤凰沒有時間跟他頂嘴:“你那裡有冰袋和退燒藥嗎?”
宋擲成迷迷糊糊把帳篷給高煤凰開開,她一猛子扎進來:“哪兒,藥箱在哪兒?”
宋擲成用手一指角落上的一個揹包:“沒有冰袋,但有對乙·醯氨基酚,應該好用,你發燒了?看著不像啊。”
高煤凰速度從揹包裡找出退燒藥,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回答都沒來得及。她又從自己的帳篷裡拿出晚上喝剩下的自釀燒酒,拎著毛巾就去了周嶺壑的帳篷。
周嶺壑的情況絲毫沒有好轉,額上是密密麻麻的大汗,嘴裡始終斷斷續續的胡言亂語:“我哪裡不好?我到底哪裡不好?”……“我的心裡也很苦的。”……“別,我會很聽話,我什麼都能拿到最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高煤凰心頭一酸,這個什麼時候都面含笑容的男子,心底裡也有這麼多不容人知的苦楚。她倒了杯水,把周嶺壑扶起來,撬開他的嘴,把藥放到他的嘴裡,端著水杯哄騙著說:“把藥吃了,你吃了藥我就喜歡你。”
他果然乖乖把藥吃了。
高煤凰扶他躺下,又拿著毛巾蘸了酒去擦他的手腳和額頭,聽著他繼續胡言亂語:“劉蘇,十五年,你真的就從來,從來……爸爸,不要對我報太大希望了,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從商……劉蘇,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周嶺壑把頭伏在她身前,雙手牢牢抱住她的腰身。高煤凰推了幾次,他的大手扣得死死的,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摟著。她抱著周嶺壑,再把睡袋圍在兩個人的身體外,給他保暖。就那麼坐著,靜靜聽他的胡話。
高煤凰太累了,周嶺壑身上又是滾燙,抱著他,倒讓高煤凰覺得一陣陣睏意襲來,聞著周嶺壑身上特有的乾淨好聞的味道,在它的嘟囔聲裡,高煤凰沉入了睡夢中,和他相擁著……
帳篷外,宋擲成站在那裡,眸色微涼,盯著映在帳篷上那兩個相擁著的人影,看了許久,返身走回自己的帳篷。
凌晨三點,周嶺壑從睡夢中醒來,覺得渾身痠痛,頭昏昏的。他看見高煤凰頭枕著自己的胳膊,和自己相擁著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睡袋、兩人的衣服……自己的手臂緊緊扣著她的腰,額上有條已經幹掉的毛巾。
他看著高煤凰白皙純淨的臉貼著他的手臂,嘴角微彎,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夢。不想打擾她,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抬起來,把自己額上的毛巾拿了下來,放在一邊,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去。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受——早上醒來,和一個女孩子相擁在一起。
就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高煤凰還是醒了。她匆匆忙忙睜開眼睛,對上眼前周嶺壑的眼睛。不知怎的,周嶺壑給她看的臉一紅。高煤凰倒沒想那麼多,看見人家病人已經醒了,自己卻睡著,拍拍自己腦門說:“哎呦,我就是隻豬,照顧病人也能睡著!”
說著趕緊去摸周嶺壑的額頭,覺得好像不燒了,又覺得不放心,用自己的腦門去碰他的腦門,嗯,溫度差不多,果然不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