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會眉頭一皺道:“陳幫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想打退堂鼓不成?”
陳寧苦苦一笑道:“龐會主只管放心,便是陳某有心打退堂鼓,那兩人卻未必便肯甘休。他倆個這次大鬧夔州,將咱們三家幫派輪流闖了一個遍,這分明便是報復咱們十餘日前伏擊他們之仇。現在咱們夔州府界內的七個幫派已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聽了陳寧這話,即使在夔州府橫行慣了的龐會心中也不禁有些發毛,腦海中浮現出無影蛇段德的死屍那張寫滿恐懼的臉。
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龐會冷哼道:“強龍壓不住地頭蛇,憑咱們七幫數千人馬,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區區兩條小狗,何足道哉。”
眼見陳寧臉上現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何巧巧出面打圓場道:“當務之急咱們還是召集周圍縣城中四幫的幫主前來,共同商議如何應對此局。別忘了封知府只給了咱們十天時間,咱們可耽誤不起。”
三人商議過後各自趕回堂口,隨即幾騎快馬飛馳出府城。
無名立於一處不知名的斷崖頂上,放眼四周、極目遠眺,兩岸群山高聳入雲,雄偉壯麗,只見奔騰咆哮的大江洶湧澎湃、排山倒海之勢撲面而來。
夔州是三峽的門戶,長江在這裡驟然變窄,兩岸陡峰如壁,宛若天造地設的兩扇大門。這裡水旋浪險,波濤洶湧的長江水像漏斗般地擠入三峽,強大的水流從洩洪口噴湧而出,彷彿一個發怒的巨人,在峽谷中奔騰咆哮;一條條巨龍飛流直下,形成一個個巨大的旋渦和險灘。
水花飛濺,霧氣騰騰,氣勢磅礴,蔚為壯觀。
耳邊濤聲震天,嘩嘩的水聲和陣陣的江浪拍岸聲始終不絕於耳,江心中恰好飛過一群覓食的江鷗,清脆的鷗鳴聲在江水的呼嘯聲中間隙而清晰地傳入無名的耳中……
江水滔滔滾滾向前,伸展到天邊,與藍天白雲合成一幅寬廣的畫卷,無名完全被眼前這兩岸山峰渾然天成、挺拔峭立的雄姿與長江之水酣暢淋漓、澎湃洶湧的氣勢所深深震撼。
在如此浩瀚的大浪裡,究竟蘊藏了多大的能量啊!蒼茫的大江讓無名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悟,充斥於心中,相比於天地的廣闊與造物的神奇,人,實在是太渺小了。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之聲,無名並未回頭,兀自出神的望著下方那滔滔江水。
程懷寶的聲音自後方響起:“木頭,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無名有些神魂出竅的茫然道:“小寶,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有那麼多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
程懷寶走到無名身旁,探目下望,登時也為峽谷中那條奔騰巨龍的磅礴氣勢所懾,久久方答道:“人皆有貪慾,皆想獲取佔有更多,永不會有滿足的時候,這便是世間一切紛爭的源頭。”
無名融於自然,一塵不染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漣漪,徐文卿絕美的芳容上滿是幽怨的神情浮現在腦海之中。
心中那絲漣漪漸漸擴大,怨念彷彿熊熊烈火,燒得胸湖沸騰,對心上人的思念以及為人陷害的不甘這兩種強烈的情緒合二為一,無名猛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長嘯,蒼茫嘯聲直上天際。
與無名不同,受三峽那雄奇壯麗的景色感染,程懷寶心中充滿一股豪邁之氣,直有將天地踩於腳下的至高感覺,受無名嘯聲所引,也自仰首發出一聲長嘯相合。
無名的嘯聲淒厲蒼涼,有若一匹負傷後兀自死戰不息的孤狼,充滿了不甘與憤怒。而程懷寶的嘯聲雄渾磅礴,盡舒胸中的壯志豪情。
雙嘯相合,聲音振盪重疊,猶如千軍萬馬,迴翔九天,奔騰遠去,聲聞數里。
山林之中,鳥雀亂飛,百獸驚悚。
嘯聲綿長,歷久不息。
無名的聲音有些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