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彷彿沒有聽見,仍然道:“為什麼?”
一個宗祠執事站起來,這老傢伙道:“因為你會給咱們呂家村帶來災難和死亡,你剋死了你的爹孃,剋死了撫養你長大的張寡婦,天知道接下來你會剋死誰。所以為了全村人的生計,你必須死。”
小順子的目光漸漸聚攏在那個老傢伙臉上,眼神陰冷沒有一丁點溫度,這哪裡是一個孩童的眼神,更像是索命的修羅。
老傢伙抵受不住小順子的眼神,腿一軟,失驚般跌坐在椅子上。
這時太叔公說話了:“我這老頭子活了七十多,早已活夠,還是由我收養小順子吧。”
沒想到太叔公這話一出,反對之聲一片,村人叫喊著:“老祖宗是咱呂家村的擎天柱,怎能親身犯險。”
“是啊是啊,二叔公您可要保重啊,沒有您,咱們呂家村要多死多少人?”
“何必為了個小魔種搭上您老自己。”
“……”
“……”
“……”
太叔公惱了,舉高雙臂示意人們安靜,待所有人安靜下來後才道:“總之我老頭子決不容許任何人傷這孩子性命。”
村人們你看我我望你,皆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個輩分僅次於太叔公的老頭顫巍巍站了起來,中氣不足聲音顫抖道:“二哥,你老別生氣,我倒有一個提議,不如將這小魔種驅逐出呂家村,並讓他永遠不得踏足本村你看如何?”
這提議倒是得到了村裡所有人的同意,反正只要小順子不留在村裡害人,怎麼都好。
太叔公思忖一番,雖然不願但似乎也只有這麼個方法了,不覺遲疑的看向小順子道:“小順子,你覺得……”
小順子巴不得離開這個令他痛恨的地方,聞言冷冷的點點頭。
那老頭生怕太叔公拿不定主意,見狀趁熱打鐵揚聲道:“好,還有誰有異議?沒有?那麼就這麼決定了。”
在所有村人堪稱浩浩蕩蕩的押送下,一直來到村東口。
在這裡,一個宗祠執事對小順子道:“你聽好了,你不姓呂,從今以後你再不是呂家村的人,不許你踏足呂家村半步,聽明白了嗎?”
小順子看都沒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與太叔公關切的眼神碰了一下,無聲的對太叔公這第二個對他好的人道了聲:“太叔公,您多保重。”隨即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邁著堅定的腳步永遠的離開了這承載了他不幸的童年的村子。
自此後,小順子……不!小順子這個名字已隨他的乾孃同歸地府,活下來的是沒有姓氏也沒有名字的——無名!這年他剛剛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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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一路狂奔,衝入萬鬼林中,在這座陰森恐怖、彷彿鬼蜮的叢林中,似乎要將胸中的怨氣怒火傾瀉而出,他仰天長嘯,還未變過聲來的童音尖銳刺耳,經久不息。
發洩過後,無名彷彿被淘空的布袋人般癱軟在地,乾孃走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永遠的離開了他。他不甘、憤怒、傷心……如此多的情緒充斥在他小小的心中,填的滿滿的,漲得他有些承受不了了。
就在他神情恍惚之時,一條粘粘軟軟而又溫暖的東西突然降臨到他的頭上,迷茫中抬頭看去,竟是黑子這頭大笨熊的舌頭。
無名的心中突然湧出陣陣暖流,那暖流過處,所有的憤怒與傷心皆奇蹟般的離他遠去。是的,他還有朋友。
從地上爬了起來,猛地撲進黑子那厚實無比的懷中,無聲的發洩著心中所有的情緒。
黑子是頭熊,卻彷彿懂得人類的感情,將無名瘦小的身子緊緊摟入懷中,靜靜的陪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