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帆無奈一下,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改口道:“那我得先上網看看評價。”
他平時很少關注電影,這會兒連具體有哪幾部片子要上映也不清楚,不尋個理由上網搜尋一番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選。
顧正明會錯了意,認真思索著說:“動畫片也可以,我們一起去的話,至少不必擔心看不懂。”
容易聽得莞爾一笑,她當然知道這是個無甚可笑的冷笑話,但她的笑點偏偏就是這樣奇怪,並且是想笑就笑。
顧正明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
這天具體看了什麼電影,他還不等高中畢業便記不清了,可直到票根上的油墨字跡徹底褪色,消失得連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也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個笑容。
他直到成年後,在一次聚會上跟顧歸帆偶遇,都還會提起這天的天氣:“我記得那是冬日裡難得的晴天,雖然還是溼冷,讓人感覺骨頭縫裡都進了冷風,可冬天裡的陽光真是非常難得。”
明明是在同一天裡的同一個地方看到了同一個太陽,可在不同人的記憶裡,那一日的天氣卻是截然不同。
顧歸帆對顧正明的態度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平靜疏離:“看來是我記錯了,我以為那天是陰天來著,h市的冬天總是老樣子。”
他的態度自然無比,險些讓核心穩定的顧正明都開始懷疑自己。
不過那畢竟是許多年後的事,而在要一起去看電影的當下,顧歸帆的心情平靜得宛如百年老井裡的水面,他其實是無所謂看什麼電影,哪怕是動畫片也可以。
直到他們四個,以及被容易臨走時一起叫上的容安安和顧雲翰的一雙兒女,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坐在電影裡,才明白了什麼叫坐如針氈。
這一排的位置被他們佔去了一多半,座次上自然是沒法講究,容家三姐弟和顧雲翰的一雙兒女理所應該的各自挨著,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顧歸帆和顧正明竟然成了被反過來夾在中間的。
顧正明對此事無所謂,他對右手邊的顧正明和左手邊的小堂妹都沒意見,甚至能幫著堂弟照顧她。
雖然從輩分親疏上論,顧雲翰的兒女跟顧歸帆的關係要近得多,但他們平素幾乎沒什麼見到顧歸帆的機會,跟顧正明關係更近些是沒辦法的事。
電影是毫無驚喜的賀歲片,從情節發展到笑點設定全都毫無驚喜,屬於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型別。
如果是一個人在家裡看,別說是面無表情了,就是直接當成催眠背景音,看得睡過去也是有可能的,可這麼多人一起看氛圍就不一樣了,只要有一個人笑,其他人就很可能受到情緒感染。
容易笑點雖然奇怪,可是共情能力很強,這時理所當然地笑了個樂不可支,一邊笑一邊不忘喝可樂,直到電影結束,燈亮起來才發現她所在的座位兩邊各放著一杯可樂。
坐在她右邊的容安安納罕道:“姐,你也要開始戒糖了麼?”
芭蕾舞者為了保證輕盈的體態,哪怕還是在上學的預備舞者也要控制體重,所以容安安十分自律,對碳酸飲料一概不碰,就連看電影時喝的都是蘇打水。
可容易不一樣,她常說看電影時不喝冰可樂就跟炒西紅柿時不放雞蛋一樣沒品,買都買了,沒道理不喝啊。
容易跟個機器人一樣,動作極其僵硬地扭過脖子看了一眼左手邊被喝得只剩下冰塊的紙杯,一副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模樣看向了這杯冰可樂真正的主人——顧歸帆。
這傢伙看電影的時候到底是有多認真,怎麼會連可樂被人喝掉都注意不到?
一瞬間,容易忽然明白為什麼她喝第一口可樂時會覺得那麼省事了,吸管已經被提前插好,可不是省了個步驟麼?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