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失緊張的回撥了過去,幸而顧雲霆很快接了起來,話音也不顯得異樣。
顧雲霆話音裡有幾分無奈,但是不多,他如實轉述道:“你爺爺下週就要過生日了,雖然不是整壽,但他已經年逾九十,生日這天還是希望家裡人能到齊,你前些年在國外,這次能來麼?”
顧老爺子活到這把年紀,可以說已經是沒什麼遺憾的高壽了,真要說有什麼心願,那也是盼著自家人能團圓。
於是顧雲霆回國之後,父子倆便冰釋前嫌,甚少再計較從前的事了。
顧歸帆自始至終遊移在具體情況之外,但最後竟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眼裡的人生贏家,他對此不適應,可顧雲霆都被催著打了兩通電話了,他也不想讓父親失望。
“好,我一定會去的,只是工作上的安排不固定,實在趕不及的話,就麻煩您幫我帶份禮物過去吧。”他仍舊維持著應有的禮數。
顧雲霆自覺虧欠他許多,從來沒忘記過要補償於他的事,奈何錯過了的時光無法彌補,他又過分懂事,就連同他聊家常都難免會帶上公事公辦的氣息:“好,那你也別太辛苦了。”
他是知道麻醉師的工作有多累的,如果沒有那段經歷,後來也不見得能撐得住無國界醫生的高壓工作。
顧歸帆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很能領這份好意的,他自覺最近遇到的都是好事,狀態不由得跟著變輕鬆了起來。結果按部就班的工作到當天晚上便出事了。
病人的手術是下午做的,過程非常順利,不到晚上六點鐘就回到病房觀察了。原本是該皆大歡喜的,但問題是病人醒來後就一直嘔吐眩暈,而他又上了年紀,任何風吹草動都必須在意。
顧歸帆身為這臺手術的麻醉師,擔心是出現了麻醉副反應,自然也要去過問一二,偏偏趕上了場面最混亂的時刻。
病人的兒子一看就不好惹,並且是個孝子,聽完那堆冗長複雜的解釋後當場就急了。
“我不想聽你們說這些沒用的,我爸骨折當天就應該做手術了,但你們又是說血糖降不下來,又是說麻醉指標不行,結果一拖就是大半個星期,我給紅包也裝模作樣不收,現在出事了!”
對老年人來說,骨折是一道難關,拋開他們日漸衰老的身體素質不論,單看手術難度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因此這臺手術是專門叫骨科的老專家來做的,就連麻醉工作也由顧歸帆從頭盯到了尾。
現在眼見老專家被人汙衊,他自然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當即挺身上前擋在中間解釋說:“醫院裡有規定,是不允許醫生受賄的,至於手術時間是依據病人狀態定的,跟別的事情都沒關係。”
他個子跟病人的兒子平齊,面容又生得相對冷峻,哪怕不刻意板著臉說話,也照樣是有威懾力的。
對方果然被顧歸帆震懾了一瞬,但下一秒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問:“你是之前的麻醉師?”
顧歸帆問心無愧的點了頭:“是我,你父親的跟任何人的拖延都沒有關係,只是他血糖數值偏高,這種情況下做手術會影響——”
不等他把話說完,對方先煩躁不已的急了,一把扯住他衣領說:“好啊,就是你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藉口不給我爸做手術的吧,走!你跟我去警察局!”
旁邊的老專家連忙跟其他醫護人員一同上前阻攔,場面當場亂成一團。
顧歸帆入職時接受過相關培訓,深知自己一旦動手,馬上就會有理變沒理,故而右手抬了又抬,但始終沒有還擊,直到保安來把他們拉開。
老教授等退出了這間亂糟糟的病房,第一反應就是去誇自己帶的規培生:“平時看你幹什麼都慢半拍,還以為指望不上你了,沒想到這次打電話喊人的速度倒是不慢,以後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