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我實在是對不起你,可這都是爹逼的。」
「閉嘴!」沈晚冬嘶聲竭力吼出這句話,不知不覺間,淚竟打濕了面龐,打濕了心。「你爹能逼你休妻,還能逼你上她的床?你既丟不開榮華富貴,為何又要招惹我,給我虛假的希望?夠了,你的謊話,我真的一句都不想再聽了。我在這裡一無所有,我只有你,可你硬生生把我撕成了碎片!」
「鼕鼕,你顧著些身子。」吳遠山瞧著女人身形晃蕩,情緒相當不穩,忙上前來環住他的鼕鼕,試圖安慰她:「你聽我的,別激動。我先帶你去我的好友周亭家,躲上些日子,」
「別碰我!」沈晚冬使勁兒掙扎,她哭的心碎:「你不配碰我,放開,我要走,」
正在此時,大門外傳來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中等身量、穿著天青色披風的年輕女子領頭疾步進來,正是李明珠。
夜風吹動天上的那朵黑雲,將月遮住,屋簷下的小白燈籠發著慘澹的光,讓人不寒而慄。李明珠沒有擦脂粉,因走得太急,臉頰泛著兩抹凍出來的紅,她微微喘著,不發一言。
可能是看見李明珠反常的冷靜,吳遠山竟下意識丟開垂垂欲倒的沈晚冬,朝後退了兩步,想要說些什麼,可發現被人家當場「捉姦」,的確沒什麼可辯解的。
「聽春杏說,你有了?」李明珠並不理會吳遠山,她目露兇光,盯著沈晚冬,異常冷靜。
「是。」沈晚冬挺直了腰板,擦掉臉上的殘淚,不卑不亢。
「好,真好。」
李明珠點點頭,斜眼瞅了下長身玉立的吳遠山,唇角勾出抹嗜殺的冷笑。忽然,她從懷裡掏出把匕首,朝著沈晚冬的臉劃去,又快又狠。
第6章 刻毒
當利刃刺入身體的那刻,她才知道,原來死亡會離自己那麼近;
當聽見李明珠冷硬地說:「你不該招惹我」時,她才發覺,棋錯一著。
人在死前能想多少事?年幼時在母親懷裡撒嬌;父親握著她的手,教她寫第一個字;炎熱的夏日午後,她和堂嫂提著桃木籃子,給田裡的哥哥送飯;對了,還有當初蓋頭掀開的瞬間,那驚鴻一瞥。
錯了啊,從一開始她就把全部希望寄託在一個不懂承擔、心壞了的男人身上,她以為使點小手段,用那點不得光的兩情相悅逼他醒悟,兩人就可以一起遠走高飛。原來,是她一直在做夢。
疼,好疼。
李明珠下手可真狠毒,一刀劃脖子,兩刀扎胸口。
在倒地的時候,她看見天上的明月終於不被黑雲遮掩,那麼亮,又那麼遠。耳邊除了呼嘯的冷風,還有吳遠山一聲聲焦急的呼聲:
「鼕鼕,你別嚇我!」
「怎麼這麼多血,鼕鼕,別閉眼,你死了讓我怎麼活。」
血?沈晚冬撐著最後一絲精神,她看見李明珠就站在跟前,這女孩眼睛小小的,平日裡笑起來像月牙般可愛,鼻子有點塌,唇角邊有一顆米粒兒般大小的痣。可憐,這會兒真的把人家姑娘嚇壞了呢,眼淚鼻涕一起流,一把將手裡那把還在離滴血的匕首扔遠。一會兒慌張地搖頭,好似不相信自己會殺人;一會兒又咬牙點頭,好似在安慰自己,殺就殺了,有什麼可怕的。
是啊,有什麼可怕的。
當初在這女人的壓力下,老頭子和吳遠山把可憐的鳳鳳逼到顏面盡失,自經於家門前;那麼在今天,這女人為何不敢殺她。
人家爹爹是縣父母,舅舅是當朝首輔,有什麼不敢的。
意識漸漸模糊,模糊到脖子和胸口的疼都感覺不到了,無盡無止的黑暗如潮水般蔓延上來,這輩子,真他娘活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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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晚冬被身上的劇痛給疼醒,她終於體會到,什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