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戚夫人讓丫頭將麒麟抱出去玩兒,湊過來,幫她將被子掖好,鄙夷地笑道:翩紅也是個硬手了,先前寶昌公主和親之事作罷,她立馬盯上了吳遠山,以有孕之身進了吳家。不僅一步步將李明珠折磨瘋,前不久還「小產」了,正巧就是李明珠推的她,吳家父子而今越來越厭棄李明珠了,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明珠這是自作孽,同情也同情不起來。
是啊,如若鳳鳳還活著,瞧見李明珠落得這般地步,會不會解氣地大笑幾聲?
罷了,別人家的事,沒必要太操心,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了。
今兒過年,明海和文珊回去祭祖燒香,與秦氏母子吃了頓便飯,入宮給太后請了安後,便匆匆趕了回來,經過潑茶香酒樓時,將躲在櫃檯後頭的章謙溢給拽了來。
章謙溢自然是歡喜,說是不能空手上門,趕忙讓廚子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搬了幾罈子紹興黃,帶著兩個美妾浩浩蕩蕩地來了。
吃完飯的時候,這精猾的傢伙舉杯,連連給戚夫人敬酒,說:多謝夫人善待我妹子和小外甥,小人從前對您多有誤會,而今只願您身子早日調養好,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好好享福。
戚夫人眼當時就熱了,說:都是一家人,不要夫人夫人的叫,妾身虛長公子些年歲,公子若是不嫌棄,以後也可將妾身當作姐姐。
這番話,戚夫人自然是發自肺腑了。
這十多年間,每逢過節過年,與侯爺、秦氏都是不歡而散,面對的無非冷屋冷床,哪裡能想到,今日居然能像尋常百姓般溫暖紅火,聊著家常,包著餃子。
原來侯夫人三字,竟像把鎖,禁錮了她十多年,逃不掉,喘不上氣,直到油盡燈枯時,這把鎖好似鬆了點。
好像覺得,日子有點盼頭了。
沈晚冬每每想到此,心裡都揪得疼。
前不久,文珊添了些便血的症候,許院使也不再開方子了,只是偷偷對明海說:就按以前的方子煎藥,夫人想吃什麼就給她吃,日子順順噹噹的過下來,別再將抑鬱之氣憋悶在胸間,讓她以後走的也舒心些。
沈晚冬偷偷抹了把淚,瞧了眼睡在旁邊的麒麟,輕嘆了口氣,幫孩子將錦被拉好。她這會兒心裡亂,便將燭臺拉近了些,隨便拿出本詩集亂翻。卻聽見明海和章謙溢小聲聊著,好似關於唐令。
「今晚別回去了,讓下人給你們一家收拾出間屋子,將就著睡一晚,明早起來吃餃子。」
「哎!那會兒從酒樓走的時候,幹爺差人給我傳了個口信,讓我去他府上,說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一生意人,他哪裡看得起我,跟我商量事兒?我估摸著今兒過年,他一個人也不好受,是讓我陪他過年。」
「你小心應付著,唐令如今殘忍嗜殺,已然瘋癲,我猜大約就這幾天吧,他要開始對付何首輔一黨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吳遠山。我怕到時候,吳家人會來求冬子施以援手,麻煩啊。」
「放心吧,必要時,我會暗中送他們一程。來,咱倆再走一杯?」
第82章 現世報
過了年, 天就一日暖勝一日了。
園子裡乾枯的桃木枝抖擻掉一冬的寒意,偷偷泛出新綠,在為芳菲四月而醞釀著。僕人們也將厚笨的棉袍脫下, 趁著天好, 拆開了攤曬舊棉。
今兒日頭不錯,沈晚冬扶著七個月的大肚, 慢悠悠地與玉梁兩個走在青石小徑上,她微笑地看著麒麟這小子撒丫子跑在頭裡, 張嬤嬤緊追在後頭, 累的彎下腰直喘氣。
前幾天明海在花園子的老梨樹下給麒麟紮了個鞦韆, 這小傢伙每日都要去玩,戚夫人近來身子不爽快,她便常帶著孩子出來。
花園子不大, 牆角還有好些積雪沒有融化,園裡只栽了桃樹和梨樹,樹下擺了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