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嘴唇乾枯,皮翻出來,一扯,就裂出血。陸遠白正在和阿里說些什麼,傅久久面無表情地看著,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多話說。
她這麼看著,就看見陸遠白頓了一下,然後,大地震了一下,泥石流突然山呼海嘯地奔湧而來。人們在此時也不顧什麼精神領袖,只是驚惶,只有驚惶!幾百個人四處逃竄,亂成一團。有的人跌倒了,有的人被泥石流捲住了,像被黑色的大口咬住了腿,直至完全被吞沒。木靈脩茫然地看著前方逃竄而來的人群,傻站著不動,懷裡的小姑娘虛弱地眯著眼,什麼也不知道。傅久久突然大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大吼道,“跑!”
他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拉著小姑娘跑。陸遠白出手了,暫時緩住了勢頭,但只支撐了一會兒,形成的屏障碎裂了,積累的泥石更加洶湧地襲來。
小姑娘被他半拖半拉地折騰,倒在地上,再也沒爬起來。木靈脩因慣性向前衝了好幾步,回過頭來驚惶地看著虛弱無助地伸著手的小姑娘。黑棕色的泥石已經咬到她的腰際,再跑過去來不及了!
他傻了,完全忘記自己會飛,自己的翅膀掀起的颶風能阻擋泥石流的來勢。這麼一傻,只有幾秒,他就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木頭!”傅久久焦急地跑回來拉他,他一激靈,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張開翅膀,飛過人群。人們只覺得腳下有輕風繞過,他們恐懼地浮在半空中,掙扎著,然後落在大鳥的背上。
活下來的,只有一百個人不到。
陸遠白滿身泥濘地走來,肩膀上扛著黑的看不清模樣的阿里。他斷後,被埋了,是被陸遠白挖出來的。所幸他被埋的時候泥石流已經不那麼兇猛了,所以還活著。
天黑了,人們沉默地生好火。旁邊坐著的人還是熟悉的人,卻不是昨日的那個。女人們嗚咽著,淚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傅久久在這群女人中是如此不同,她不哭,不笑,臉色崩得像把刀,她自己打的,堅硬,鋒利。
天族不通天,在天災面前,他們只能做到自保。愧疚麼?怎麼會……傅久久冷漠慣了,只要不是自己的命,阿遠的命,也許還加上木靈脩的命,那都不是命。本該是這樣的,但那群女人們的聲音那麼清晰,一下一下地撓著她,很難受。
她一向是能極快融入周圍的環境的,無論是天族,還是妖族,此刻,大概是她身處人族中間,心情才會這麼沉重吧。
阿里身體底子好,當夜就醒了。大家都沉默著,他不敢問,但統共就這麼些人在,結果如何他也能猜到。大家都是一身狼狽,傅久久本來就邋遢,只有木靈脩,臉上有些灰塵,一身絳紅,在一群難民中格外扎眼。阿里注意到,跟在他身邊的丹兒沒了。
丹兒,就是那個小姑娘。
路仍要走下去。傅久久給阿里做了根柺杖,用粗樹枝砍的,有點歪,但用著很順手。陸遠白的神經粗大,別人在哀傷,悲痛,他仍跟以前一樣,經常找阿里聊天。
也許是救了他一命,阿里對陸遠白的態度好了很多,基本上有問必答,但偶爾也會氣不過,冷著臉不跟他說話。
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
“人族為什麼總和天族或是妖族生活在一起?”
“因為我們太弱小,無法爭奪土地。”
“為什麼要爭奪?可以商議,可以劃分土地。”
“沒有哪個種族會和我們商議。”
“為什麼?”
“因為我們弱小。”
“那為什麼不能商議?”
“……他們沒有理由向比自己弱小的種族妥協。”
“為什麼需要理由?”
“……”
阿里有些後悔理他了。
在陸遠白看來,這真的不是什麼事。天地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