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即使在夢中,也能感受到那雙眼中徹骨的冰冷和恨意……
究竟是誰這樣恨她?
離朱猛然睜眼,直挺挺坐了起來,還沒回神兒,就感覺身上一沉,不用看也知道是忘川小朋友的招牌無尾熊抱……
她抬手拍拍忘川毛茸茸的頭,仔細看看四周。
大紅的紗幔、暗青色紗簾、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紅木梳妝檯——每日清晨,都能看見一襲紅衣在那裡對鏡貼花黃……
記憶裡那些短暫的脫軌,在看見羅瀟湘、含煙、以及滿房間的鮫人寶匣時,一剎那連成了細線。
離朱身子一抖,從床上跳下來,拉著沈秋實的手。“沈管家,快快快!把那些東西統統送回去!咱家不要!一樣都不要!”
沈秋實看了羅瀟湘一眼,低聲勸慰著。“主子,這個……於理不合。”
理!理!理!
離朱瞬間抓狂。“這時候還管什麼於理不合?惹上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四周一陣死寂,最後竟是含煙先開了口。“姑娘請放心。您不是鮫國人,鮫王殿下不會隨意傷害您的。”
離朱愣了愣,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可她就是覺得那個人很恐怖。在外人面前歡愉作樂、活生生掏出自己子民的心臟、面不改色地將人臏刑腰斬……
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恐怖吧?
“忘川公子、沈管家、白大俠,可否讓瀟湘與離朱姑娘單獨談一談?”羅瀟湘心疼地看著離朱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向在場眾人盈盈福身。
沈秋實和含煙最先退了出去,白琥珀定定看了離朱一眼,也跟著出了房門。
忘川不樂意地膩在離朱身上扭了扭,被紅櫻和碧桐一左一右架了出去……(小川:為毛俺不是被荼靡拎著衣領扔出去,就是被別人一左一右架出去?為毛俺總是這麼悲摧?)
羅瀟湘在藤心圈凳上坐定,雙手交疊放至膝蓋處,又看了看離朱,方才緩緩開口。“舍弟身份高貴,性格難免有些恣意妄為,但他為人卻是極好的。剛才若是不小心衝撞了離朱姑娘,奴家在這裡代他給姑娘賠個不是。”
他起身行禮,臉上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
離朱忙扶他在一旁坐好,無奈地笑。
她從來都恩怨分明,絕不會因為討厭一個人,而連帶著厭惡和那人有關係的其他人。可是羅瀟湘這一道歉,倒顯得她小心眼兒了……
“離朱姑娘,舍弟決計不會傷害姑娘的……”羅瀟湘見她臉色陰晴不定,以為她還在記恨著羅修,當下又小心翼翼補充了一句。
“呃……我知道了!”離朱點點頭。以前她可以什麼都不問,是因為事情沒有找到她頭上。可是現在不同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羅修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因為她幫了羅瀟湘而心存感激。
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羅公子,你是如何認識羅修的?他、他怎麼會……”
“他啊……”羅瀟湘眼中泛起一層迷離,似乎正透過離朱看著很久很久以前的歲月。“起初,他只是以死去鮫人的肉與羅府做交易,換取西蜀的藥材、礦產和鐵。後來我無意間救了他一命,從此我二人便兄弟相稱了。”
“原來是這樣。”離朱點點頭,暗自腹誹:鬼才相信!他一個鮫人的王,你一個病怏怏的大美人,誰救誰啊?
她默默在心裡捏著鋼針把那兩隻姓羅的男人紮成了篩子,以致於沒聽見羅瀟湘問她的話。
“離朱姑娘?離朱姑娘?你……可是不願意見?”
幾聲焦慮的呼喚招回了離朱的魂兒。她抬頭,看見羅瀟湘略微尷尬而又帶著幾分期待的臉。
“見?見什麼?”
“見奴家的姐姐,同母同父所出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