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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來,“不想你也知道十一弟喜歡這幽州冽泉。”

夜天湛道:“在北疆時曾和十一弟一起喝過。他嫌天都桃夭太過醇濃,失了酒的豪氣,說只有這酒烈中纏綿,最合他的口味。”

夜天凌指下微挑,捏破泥封,仰首傾酒入喉,“清含冰雪之氣,濃有風焰之魂,是好酒,朕還欠著十一弟一醉,到現在也不曾還他。”

卿塵眼底驀然一酸,眼前桃林盛放,胭脂色,燦如雲,盡成了一片模糊的浮影。

身邊是一陣無聲的沉默,亭前風過,花落如雨。

百丈原前,痛失手足,兄弟反目,刀劍相見。從那以後再無人提過此事,大家好像都在迴避著什麼,但即便不願提,不想提,這卻始終壓在心頭。

恩恩怨怨糾纏得深了,反而變得誰也說不清楚,是非黑白,成敗對錯,早已一言難盡。

夜天湛抬手灌了一口酒,修長的手指握在瓶頸處略顯得蒼白,透著緊窒的力度,似乎再用一分力氣,那酒瓶便會迸碎在他的指間。“四哥,抱歉。”他的聲音極淡,說話時好像只是在看那片桃林,目光遙遙落在亭子外面,唇角微抿。

夜天凌亦沒有看他,只是突然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在放下酒瓶的時候,他望著前方說出了同樣的兩個字,“抱歉。”

卿塵詫異地看向他們兩人,稍後,她往後退了一步,輕聲道:“你們聊,我去下面走走。”

夜天凌和夜天湛同時看了她一眼,但都沒有開口。

依山連水的武英園,半邊青峰,奇石疊嶂,兩道流瀑如注,自岩石間長掛垂瀉,一前一後匯入其下深深清潭。潭水碧色翻湧,如翠如玉,風過髮間,水霧紛紛撲面,似微雨漫天。

幽潭深不見底,倒映著卿塵白衣緲縵,她望著那飛濺而下的瀑布出神,耳邊水聲隱隱,卻似乎靜得要令人窒息,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男人與男人之間,自有他們處理事情的方法,她不想在此時介入其中。她盼望著他們能深談一次,然而亭中是極漫長的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隱約傳來那兩人的說話聲,開始還是語氣平和,緊接著越說越快,逐漸就變成了激烈的爭吵。

夜天凌的聲音深沉凌厲,夜天湛的聲音冷淡犀利,兩人都不再見平素那不動聲色的沉穩和耐心,各持己見,措辭鋒銳。

麟臺之前,一場天朝開國未有的辯論正在進行,武英園裡,兩個掌控著天朝興亡的男人亦正針鋒相對。

是君臣,是兄弟,是對手,是朋友。是君子胸懷,是王者氣度,是放眼蒼生,是心懷天下。

曾同窗共讀,曾一朝為王,曾並肩作戰,龍爭虎鬥之下,是對彼此至深的瞭解。人之一生,如果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沒有惺惺相惜的知己,男兒英雄亦寂寞,雄心壯志也孤單。

卿塵仰首閉目,任紛飛的水霧灑了滿身,點點清涼讓心頭翻滾的焦灼淡下幾分。她修削的指甲直嵌進掌心裡,連疼痛都不覺得。日影漸西,將眼前瀑布清流漸漸染上琥珀的色澤,時光一刻一刻難熬,彷彿千萬年也走不完,等不到那個盡頭。

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她唯有相信這兩個男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突然間,上面的說話聲中斷,卿塵不由自主地抬頭。過了會兒,才聽幾聲低低的咳嗽後,夜天湛的聲音重新響起:“的確,各州究竟有些什麼手段應付清查,我清楚得很。四哥若想知道,我也不怕據實相告。但知道歸知道,要讓他們把吞進去的銀子吐出來,哪裡那麼容易?”

夜天凌沉聲道:“要說容易,繼續放任他們侵吞國庫盤剝百姓倒容易,可惜別人能容,我容不得。”

夜天湛道:“負國營私,法理難容,其心可誅,任誰也容不得!四哥要清查虧空,我倒先要問,查到什麼地步?若只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