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劉景濁問道:“你呢?”
女子又皺起眉頭,“你怎麼做到如此坦然面對我的?”
辣子雞答道:“大概是因為把紙上的書讀進了心裡。我做了的事情,我得承認。”
女子苦笑一聲,搖頭道:“我本以為,再見你會是聲嘶力竭,質問、氣憤,可我沒想到,一見面反倒沒有這些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他也不敢殺我,我也不敢殺他,他能做的,唯有噁心我了,讓我道心失守之類的,但現在不容易嘍,我的道心已經退無可退。”
女子反問道:“我時常在想,那時的我們,是怎麼想的?”
劉景濁老臉一紅,嘟囔道:“我想過很多次,說不要臉點兒,我那時就是好色,但有賊心沒賊膽兒。喜歡未必是真喜歡,就是貪圖少女酮體。”
女子又問:“那龍丘棠溪呢?”
劉景濁捫心自問,由心說了句:“我的一切喜歡,最初可能都是見色起意。”
說出來或許會很不正人君子,但事實就是這樣。
頓了頓,劉景濁鄭重道:“可以去掉可能二字。”
女子笑道:“人真會變嗎?”
劉景濁斬釘截鐵道:“會!”
耳邊忽然沒了聲音,身邊也少了個紅衣女子。
劉景濁一屁股坐在河邊,又灌了一口酒,呢喃道:“真的別,說我鐵石心腸也好,無情無義也罷,都行。孟休想幹什麼我不知道,但只現在,能壞我道心的東西真沒有。記得當年你給我一幅畫嗎?我留了很久很久,前些年第一次返鄉,遇到了個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子,後來我打聽到你已經成親,就把畫燒了。燒了一幅畫,我也自問許久,結論是年少無知,害人害己。幻術很好,我也知道你在看,咱們都翻一頁吧。”
可身後已經出現一個雙馬尾少女,臉蛋圓嘟嘟,穿著灰色單薄裙子。
少女眼神純淨,說了句劉景濁最不願聽見的話,也是一輩子繞不過去的……慚愧。
“景濁哥哥,你是想看小白兔嗎?一隻還是兩隻?”
某人又灌下一口酒,心念一動,周遭空間悉數崩塌。
高臺之上,紅衣女子燦爛一笑,說道:“這不是他的算計,我不騙你,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還想不想看?說實話。”
劉景濁搖了搖頭。
耳邊忽然傳來她的聲音:“我沒被集賢院的讀書人騙,是許經由找了我,問我願不願意幫你,我答應了,後來我就跟著孟休走了。我也曾經自省,可想來想去,都是我自願的。我見過龍丘棠溪,她好像很早知道我,她很好,我就幫你最後一次了。”
劉景濁一皺眉,卻見紅衣女子猛地調轉回頭,一步躍上城樓,一把抓住皇帝腦袋,冷聲道:“孟先生,騙術通天,沒想到被我騙了吧?”
一把捏碎皇帝頭顱,可下一刻,有個中年儒生已經隨手一揮,紅衣化作血水。
一息之間,劉景濁根本沒機會出手幫忙。
城樓那人雙手攏袖,身影已經近乎虛無。他嘆息道:“千算萬算,沒算到你劉景濁會進和尚廟。最後時光,好好活著吧。”
劉景濁嘴角一挑,身邊緩緩出現一道紅衣。
“騙術我不及你,幻術你玩兒不過我。”
虛影已經消失,但還有一句話:“咱們之間,總是有輸有贏,但這次你贏不了,她吐露心聲之時就活不成了。這道咒印,熟悉嗎?清溪閣手段,許經由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活。”
劉景濁猛地轉頭,身邊女子,身形一樣變得虛幻。
紅衣女子又是咧嘴一笑,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再問你一遍,想看小白兔嗎?”
劉景濁面色凝重,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