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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會給些體恤的錢嗎?他這一去,家裡的老老少少那麼多張嘴,要怎麼辦呀?」脫脫髮愁,索性又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玉石地磚,臉貼上去,涼涼的。

謝珣聞言,微微笑了,把她從地磚上輕輕一拉:「這你放心,你行禮打點妥當了嗎?」

脫脫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麼,被他拉著,撒嬌說:「你騎如電,我騎什麼呀,總不好騎驢上成德?」

使團裡頭一回跟著個女譯語,怕她不慣,被馬顛了,特意要給配個閹馬,謝珣卻說不用,給脫脫換了匹突厥棗紅小馬,又漂亮,又馴服。

棗紅小馬就在馬廄,年齡不大,正搖著尾巴跟如電湊一起吃燕麥。脫脫人奔來,見到這馬,嗷嗚一聲,兔子一樣躥到跟前愛不釋手摸了又摸,驚喜問謝珣:

「它就是我的了?」

謝珣眸光在她笑臉上一掃:「不是,只是供你用,回來要還的。」

這麼一聽,簡直是扎心口上,脫脫臉上的笑頓時沒了,跺腳說:「真是小氣!」

「不過,你要是想要馬,東宮衛率倒淘汰了一批年歲大的,已經被拉到西市馬行去了,你可以考慮買一匹,不比驢子貴多少。」謝珣狀似好心點撥,脫脫驕傲地一揚頭,「我才不要年紀大的老馬,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自己會買到一匹良駒!」

烏髮盤起,露出光光額頭,更顯得那月牙醒目,她一臉天真意氣悉數落到謝珣眼中,他心裡微微一動。

這天,清點好行裝,謝珣帶著脫脫騎馬往春明門來,後頭,跟著自家馬車,他帶的人不多,五六隨從,二三庶僕,可謂是輕車上路。

離開長安,往河北去,必經灞橋這一關中要衝。灞橋道邊栽有柳樹,依依楊柳,離人心碎,詩人筆下寫不盡的纏綿別情。

眼下,楊柳正密,遠看一片翠色成煙,脫脫騎著棗紅小馬沿灞水賓士,果然瀟灑。她腰肢靈活,雙腿修長有力,緊緊貼著馬腹,迎風疾行,看一浩浩流水曲折蜿蜒而來,頓生豪氣。

涼亭不遠處,有一石橋宛如天塹,又似長虹破空,橫在視線盡頭,脫脫知道,過了這灞橋,就離開了長安城。

御史大夫為宣慰使,出巡河北,皇帝雖沒有親自相送,但由首相文抱玉打頭,帶著御史臺以及京中五品官以上諸人前來,烏泱泱一片,都在灞亭下。

此處離京三十里,文抱玉提前來到,在此相候,遠遠的,看那匹烏油油黑亮亮的駿馬在視線裡乍然出現,人聲驟起,紛紛起身,撣衣袍,正頭冠,過來迎接烏臺主。

謝珣率先下馬,走上前,同中書令文抱玉拱手見禮,又一一回禮,往亭子裡落座。這種場合,脫脫毫不起眼,很快被擠到一旁,跟並不相熟來自禮部的使者到末座埋頭苦吃苦喝,補充體力。

師生紫袍在身,煞是奪目,文抱玉早將該交待的話說盡,此刻,不過將酒一斟,主持踐行,只剩些場面話。

脫脫忙著往肚裡塞東西,手忙腳亂,卻不忘跟禮部的人搭訕:「兄臺是……?」

禮部這人忙把茶盞一擱,一讓手:「在下薛宏,主客司當差,現為職事郎。」

主客司啊,脫脫琢磨起來,那是相當清閒,朝廷裡各處衙門,每天都等著塞進來高門子弟、藩鎮親屬,這個位子,不過抄寫文牘,把節度使們的信函呈交給尚書省。活不重,細心點就夠了。

她摸不清對方是靠門蔭,還是走科考,看人眉清目秀很好說話的樣子,笑語盈盈道:

「我叫、春萬裡,是剛從典客署考進中書省的藩書譯語,這回有幸跟著相公出使,幸會,幸會。」

無論走到哪兒,她都能跟人立刻攀上交情,交流得熱火朝天。片刻功夫,好似已跟薛宏成了骨肉兄弟。

主座上,謝珣瞥到脫脫那一副笑得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