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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這公子獻頭獻到此就夠了,李橫波之流,我早晚必擒之,不急這一刻。」謝珣聲色不動,臉上一點也無受襲的狼狽驚恐,平平淡淡和她對視須臾,策馬又靠近了些。

他似乎忘記了那一記冷箭,險些射中自己。

「有沒有受傷?」謝珣低聲關切問道,脫脫卻在走神,心中激盪,小臉憋的通紅,看看謝珣身後神情冷靜的幾個家奴--倒無外人,她有點無奈懊惱地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呀?」

第82章 、淮西亂(15)

謝珣一撣袖口的灰塵, 笑道:「春萬裡也有妄自菲薄的一天?這不像你。」

脫脫耷拉了下腦袋,有些悵惘地揉揉臉,再抬頭, 望向沱口的方向:「我再怎麼練,恐怕都比不上李橫波啦!」

「強攻不下,就智取, 誰說一定要比武藝了,」謝珣手中鞭子一調頭,鞭柄敲頭, 脫脫下意識捂住腦袋,他笑了聲, 「比這裡。」

脫脫只想撇嘴, 暗道我連她的鬼影都摸不到哩。她看謝珣這行人不說走, 像是觀望,問道:「在等李將軍嗎?」

「駙馬在五溝設下了埋伏, 我在等訊息。」謝珣不慌不忙下馬,在樹下坐了, 脫脫避嫌似的和其他人在他身旁站定,見其他人兩兩低聲交談,脫脫忍不住, 往謝珣身邊挪了挪,促狹一笑:

「呀,下官差點忘了呢, 你的心上人可是嫁給駙馬了,嘖嘖,臺主自己沒能當上駙馬,一定難受死了。」

謝珣唇角彎彎, 目光如炬:「我倒沒難受死,不過,我看有人是要酸死了。」

脫脫不滿地「哼」了聲,沖他扮個鬼臉,一低頭,瞥見自己皂靴不知怎的破了個口子,小孩嘴似的張著,她立刻用手肘快速搗謝珣:

「我靴子爛了。」

謝珣瞄一眼,沒什麼反應。

脫脫氣鼓鼓的:「我的靴子都爛了!」

「回去讓吉祥給你補一補。」謝珣說。

脫脫直皺鼻子:「鐵公雞,你毛那麼多拔一根會死嗎?」

「大概會吧。」謝珣莞爾看她,脫脫霍然站起跑去給駿馬順毛,她袍上鮮血半乾,一身汙漬,可腳步輕盈似燕,似乎絲毫也沒受剛才那番殺戮的影響,依舊沒心沒肺。

不知過多久,脫脫已經要打起瞌睡,人歪在樹下,忽的驚醒,循聲望去:塵土飛揚,馬蹄急驟,血色夕陽下人影幢幢,是李清泉和駙馬率著部隊回來了。

退路是被駙馬封住的,如謝珣所料,淮西軍慌不擇路舍了坐騎意欲從溝渠逃跑,卻因心急發生踩踏,死了一千餘人,屍首滿渠,李清泉命人清點了戰場,便和駙馬一道過來給謝珣上報戰果了。

脫脫聽得瞌睡蟲驚飛,眼尾一挑:天邊已有一泓新月如鉤,秋意濃,尤其是這暮色下來時分,空氣寒涼。她頭一回這麼近打量灰頭土臉的駙馬,膚色黝黑,兩道濃眉下眼睛很明亮,和謝珣說話時落落大方舉止做派幾乎沒什麼河北藩鎮氣--都說他父親也是這樣的。

駙馬何其敏銳,察覺到脫脫的目光在毫不掩飾地在自己身上流連,面不改色,策馬回城後狀似無意在慶功宴上向脫脫遙遙舉杯。脫脫一點也不矜持,回了一禮,得意地跟謝珣說道:

「駙馬偷偷看我呢,他喜歡我。」

謝珣端著酒碗,眼皮抬都沒抬:「駙馬不喜歡你。」

脫脫嘴巴一動一動的,用鼻子嗤了聲:「你吃醋了。」

謝珣道:「你老盯著駙馬看,他自然奇怪。你盯著他做什麼?」

脫脫嘴巴忽然停了,不遠處,她看到拴著的戰馬悄無聲息自顧拉了一泡屎,拉完,又很無辜地對著脫脫撲閃了下大眼睛。她嘖了聲,沒回應謝珣的話,而是起身端著酒碗湊到魏博軍那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