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開始了。開頭是營長何彪子和群眾組織的負責人講話,隨後便是遊藝節目。周天虹坐在佇列裡興致勃勃地觀看。忽然他一轉眼,看見地方女幹部中有一個非常熟捻的身影,那身條,那臉盤兒,都很像高紅。再定睛細看,果然是她。她還是留著齊眉的娃娃頭,也許臉上承受了過多的陽光,漸漸變成紫赯色了。她沒有穿軍衣,而是穿著一件天藍色的帶大襟的女式便服,看去頗像一個鄉下姑娘。不過她腰裡仍然緊緊煞著皮帶,還是顯得那麼灑脫。幾個月沒見,她身上那種文弱之氣已經減去不少,顯得更加健美可愛了。
周天虹的心不禁跳起來,已經無心觀看節目。周圍的人聲。笑語和一陣陣的掌聲,都像沒有聽見似的。只是一個勁兒地瞅著她,瞅著她,瞅著她的微笑,瞅著她與人談話的姿態,恨不得立刻跑上去,握著她的手說:&ldo;高紅,難道你把我忘了?&rdo;
正在痴望間,只聽臺上宣佈:&ldo;現在請專區婦救會的宣傳部長高紅同志為大家表演節目!&rdo;
下面立即響起一片掌聲。
高紅出臺了。周天虹全神貫注地望著她。只見她又從木匣裡抽出他熟悉的鋼鋸,把頭髮向上一揚,鋼鋸上就流出深沉的動人的《國際歌》。天虹立時便回想起他們的初見,回想起那次難忘的除夕晚會。他正是從這次的琴聲裡認識了她,愛上了她。從此,她的形象,她的言談笑貌,就永遠鑄在他的靈魂裡了。可是她對自己究竟如何呢?直至今天還是疑問。想到這裡,不禁一陣惆悵……
高紅剛剛收起弓子,下面就響起熱烈的掌聲。她不得不加演了幾支曲子:《到敵人後方去》、《我們在太行山上》,還有她在延安常常揮舞著雙臂指揮的&ldo;拿起刀槍幹一場&rdo;。
&ldo;好不好,妙不妙,再來一個要不要?&rdo;
&ldo;要!!!&rdo;
要搞拉歌這一套,前方戰士比抗大學生還要出色。簡直纏得你無法脫身。高紅陷入重圍,只得又奏了一曲剛剛流行的《紅纓槍》。演奏剛剛落音,在場軍民一齊唱起來:
紅纓槍,紅纓槍,
槍纓紅似人,
槍尖發銀光,
拿起紅纓槍,
去打小東洋,
小東洋,是個橫行霸道的惡魔王,
他的野心比天還大,
想要把中國來滅亡。
老鄉,老鄉,
拿起紅纓槍,
去打小東洋……
遊藝節目結束時,來慰問的一夥人,擠擠擁擁,由營長、教導員陪著到營部用餐去了。周天虹心煩意亂地回到連裡,隨便扒了幾口飯,急急忙忙趕到營部的院子。聽見屋子裡說說笑笑,熱鬧非常。他不願在這種場合貿然出現,尤其不願在營長的面前暴露他和高紅的關係,就走出院子火急火燎地等待著。他覺得這頓飯時間是這樣的長,簡直就像沒個完似的。
好容易飯吃完了,人們抹著嘴走出來。周天虹躲在一邊,聽他們又在不必要地說著無盡無休的客氣話。終於慰問的隊伍走出了村莊。
眼看著他們往二營的方向去了。周天虹在後面追著,急切地喊了兩聲:
&ldo;高紅!高紅!&rdo;
高紅在路邊站住了。她肩上挎著一個綠色的軍用挎包,另一個肩上挎著琴匣。
周天虹跑上去,怨怨艾艾地說:
&ldo;你把老朋友忘記了吧?&rdo;
&ldo;啊喲,天虹,是你呀!&rdo;高紅帶著歉意地笑著,&ldo;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這裡。&rdo;
高紅說著,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