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嗎?小姐?”
翻譯軟體裡傳來一聲僵硬的中文。
司機老爺爺轉過頭,慈祥地看著我。
我擦了擦眼淚,才發現計程車仍停在原地。
更詭異的是,這個司機老爺爺就是上午送我和沈闊去JR車站的那個。
我吸了吸鼻子,才用英語說了一句:“去火車站。”
老爺爺點點頭,他聽懂了“JR”兩個字,又或者這些上了年紀的爺爺,年輕時就曾任職於外企,享受著經濟高速發展帶來的物質生活豐富,也早早購置了房產背上了房貸,後來,房價開始緩慢下行,高昂的房貸卻不能不還,直到經濟泡沫真正崩潰,收入也隨之銳減,工作不再穩定,緩慢耗盡儲蓄,乃至於最後老了還得繼續賺錢養活自己。
我悲哀地想到了自己,自己年紀輕輕卻前途渺茫,辭完職卻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何處。
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轉頭看向窗外,靜謐的寺廟在低垂的夜幕中兀自站立,有些難以言說的孤單寂寥。
即便如此,這裡短暫的時光仍值得我留戀,因為回去之後等待我的是什麼,不得而知。
擔憂亦或是自憐,使我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湧了出來。
我抬頭看著後視鏡,老爺爺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
他發現我也在看他之後,他平淡地說了句英語諺語:“笑才是醫治痛苦的良藥。”
我正要努力地向鏡子裡的自己展露微笑,突然車窗被拍得砰砰震動起來。
老爺爺搖下車窗,一個腦袋貼著視窗,逆著路燈光,他屈著上身湊進來之後,我才看清了是沈闊的臉。
與此同時,他迅即隔著窗玻璃緊緊抱住了我。
“別走,陸星。別走!”他說。
他抱得我很緊,像是失去的摯愛失而復得。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忘記了哭泣,下一秒,他一手開啟車門,一手用力將我從車上拽了下來。
我踉蹌了一下再度撲進他的懷裡,他抱著我,掌心摩挲著我的後背,喃喃地說:“你怎麼忍心扔下我們?”
我們?
我想到了周照,心裡柔軟又疼痛,他是我的老闆,我怎麼能奢望他會喜歡我?
他永失摯愛,從此遊戲人生,他會為我而停留嗎?
我陷入了極度矛盾的痛苦裡。
陸星,你喜歡的是……
可為什麼周照又如此說,我還以為他對我有一絲不同的感覺。
大概女人總是會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喜歡的男人也會心儀自己。
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做“自作多情”。
不然,現在把我攔下來的應是周照……
在沈闊的懷裡,我想著的是另一個男人,我自覺慚愧,輕輕推開沈闊。
“你,你別這樣,沈闊……這樣很丟臉。”
我被他的懷抱悶的臉紅氣喘,可他卻像是從我的表情裡讀到了別的意味,他傻笑了一下,目光轉向司機老爺爺。
我也隨著他的目光看見老爺爺慈祥的笑容。
老爺爺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著沈闊瘋狂的舉動。
沈闊毫不顧忌周遭的目光,再次抱住我。老爺爺則緩慢將計程車駛離前方的視野。
片刻後,我確信沒有人圍觀了,才用力推開了沈闊:“沈闊,我已經辭職了。”
“不要緊。”他依然激動地牽著我,他的指縫和我的五指緊密貼合,我們的手掌嚴絲合縫地併攏在一起,“你先跟我回去,今天太晚了,要走也是明天走。”
他不由分說,拉著我轉身往寺廟方向走去,可剛轉過身,我就看了周照,他遠遠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寺廟門口還有整個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