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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海邊一直走,一直走到雙廊古鎮,路過電信營業廳的時候,我重新申請了一張電話卡。
昨天找了一天,就巴掌大點的地方,就是找不著。
我沒再繼續找。
我覺得有些事,就像是天意。
我從來不糾纏過去。
因為沒有意義。
隨波逐流和隨遇而安,在我看來是差不多的。
人,真的很奇怪。
同一樁事,可以被說成不同的樣子。
粗心,可以叫做不計較。
健忘,可以叫做看得開。
冷淡,可以叫做做自己。
……
換了新卡的手機,訊號處顯示出“中國電信”幾個小字。
我原來的卡是移動的,只是幾個字變了,感覺就不同。
往回走的時候,天開始下毛毛雨,我打了輛摩的,帶上頭盔,雨絲滑在頭盔上,像一梭梭子彈。
我第一次坐摩的,很颯,聲音很大,汽油味很足,速度很快。
衝進民宿的一路上,我還是淋成了落湯雞。
雨越下越大。
老闆娘叫住我:“一會兒下來喝碗薑湯。”
淋過一場雨,再洗個熱水澡原來這麼舒服,我用毛巾擦乾頭髮,從衣櫥裡胡亂拿出衣服來換上。
來的時候我穿著像個時髦的都市白領,還化著精緻的妝。
可僅僅兩天過去,我已入鄉隨俗。
牛仔褲、短袖、毛衣。
不管配色,完全是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
我端起暖乎乎的薑湯,對櫃檯裡的老闆娘笑笑:“謝謝。”
“不客氣。”老闆娘將手機遊戲划走,從櫃檯下端出瓜子盤和我分享,“吃瓜子嗎?”
我咬著瓜子,老闆娘便和我搭話:“你……辭職前,是做什麼的?”
“秘書。”我說。
“秘書是做什麼的?”
“公司文職,老闆吩咐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說。
“錢多嗎?”
“還行。”
“幹這個活壓力大嗎?”
我手上瓜子一停,看了老闆娘一眼:“壓力大。”
“每天都要看老闆臉色。”我又把瓜子放回唇上繼續磕。
老闆娘拍拍手心:“小姑娘,你聽姐句勸。休息得差不多,該回去上班還是上班去。”
我不說話了。
老闆娘捧著保溫杯走到我跟前,拉開椅子坐下,有些語重心長地說:“文藝青年都窮。”
我噗嗤,樂了。
在如此避世的地方談錢,怎麼看也有種反差在。
“那你開這個客棧也是為了賺錢嗎?”我看看老闆娘。
她幽幽嘆了口氣:“當初是為了情,嫁了個不著調的男人,就想找個世外桃源隱居,結果發現還是有錢好。”
“您先生是……”
“驢友。”她說,“他叫阿海。”
“海叔徒步雲南。”擦桌子的夥計插了句嘴。
她捻了一縷我掉落到桌上的溼發,站起來對我說:“來,我幫你把頭髮吹乾。”
我坐著,她站著,外面大雨紛紛,屋子裡一盞昏黃的燈光,還有電吹風吹來呼呼的熱風。
不一會兒頭髮就幹了,蓬鬆地散開。
我甩了一下頭髮直起身,對老闆娘說:“謝謝。”
老闆娘彎腰拾掇吹風機的時候,我突然說了一句:“我好像不單是失業了,還失戀了。”
她轉過身,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含義無窮。
“是你甩的人家?”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