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東西回家,跟著其他人一塊兒坐電梯下來,然後走到外頭。剛出大廳呢,就聽到手機響起來了。
我有點兒驚訝,小巴難道又要帶阿寧回來吃飯了?
我把手機拿出來,看著上頭的號碼,心裡就有點兒小不是滋味兒了。
即便我再沒有存過那個號碼,即便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再見過那個號碼,但是我還是知道,那就是方至言的。
他一直沒有換過號碼。
我想了一會兒還是接起來:“喂。”
他幾乎沒有停頓,就說:“我就等著看你是不是會掛掉。”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
果然,不遠那兒停著的,就是他的車。
我把電話掛了,徑直朝著他的車走過去。
他像很久以前很多次做的那樣兒,從裡邊兒給我把門開啟,我彎腰就坐進去。
他還是知道我最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搞出什麼狀況來。他知道我肯定會過去。
車裡邊兒沒有味道,我鬆了口氣兒——小巴和阿寧都不抽菸,近來我又沒跟別的男人接觸過,我怕我會突然之間受不了煙味兒。
我不說話,方至言就先開了口:“去吃飯?餓不餓?”
我扭頭看著他,有點兒無奈:“方至言,你這是幹什麼呢。”
他收了笑,看著我:“我沒幹什麼。那天是你突然把事兒告訴我,我沒反應過來你就跑了。你要是問,我就告訴你,我也不是衝動,不是沒想過,我就是想過了才來的。楊瑾,我是娶老婆,不是娶孩子。我是要跟老婆過一輩子,不是跟孩子過一輩子。”
我就是矯情,也被他說得有點兒小感動。所以我看著他,有一會兒沒說話。
我以前就一直想,要是哪天我把這些個事兒都跟他說了,他會是個什麼反應。上回我說出來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我不要聽他說什麼,我先走了再說。那時候我怕他會產生的任何反應。
我怕他跟很多人一樣,就停止了。
所以他現在說的,可不就是我想聽的嗎。
可是總有些東西是不對勁兒的。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對他笑笑:“你別這樣兒。趕緊的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小巴還等著我吃飯。”
他眼睛就黑下來了,盯著我:“你到底是跟誰在一塊兒?你跟著宋樂揚去酒會,跟那個法國人住在一塊兒——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我被他突然說出來的話給說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毛就不自覺地皺起來了:“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事兒,暫時不在你管轄範圍之內。”
我轉身就拉車門,被他一把拉住給拖回去,他扳過我的臉,抬起我的頭正對著他——我的頭整個被他抬起來,仰在他面前,很難受。
他盯著我:“那對不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我還真挺樂意挺上心。楊瑾,你既然已經把這些事兒都告訴我了,你應該好做好準備我會怎麼樣。你真當我是傻瓜?你做的事兒,你說的話,都告訴我你現在心裡頭想的是什麼,你沒你以為的那樣能騙人。你到底怎麼樣我不管,總之我就是重新開始都可以。你等著看。”
他的口氣簡直就是咬牙切齒的,聽得我頭皮發麻。那雙漂亮的,從前只會是帶著點兒寵溺地看著我的眼睛,現在幾乎能看到裡邊兒的火苗。
這樣的方至言,從來都是很危險的。
我看著他,就看傻了,連怎麼動都忘了。
他見著我發愣,停了一會兒,就鬆了手,我馬上就感覺下巴一陣疼痛。
我抬起手下意識地去揉下巴,他就又把手伸過來,扯下我的手,拿著他的大手在我下巴上輕柔:“抱歉。”
連聲音都變得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