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就要抬手相擊,就感覺自己被人整個護進懷裡。
蕭復暄肩背衝著高樹和崩塌的大陣,一手擁著他,一手握著長劍一轉,背向身後橫斜一擋——
鏘!
就聽金石相撞的尖銳脆響之下,火星自劍刃迸濺而出。
那澎湃的靈力就這麼被他強擋於劍氣之外。
飛濺的火星灼熱晃眼,烏行雪眯了一下長眸,聽見蕭復暄緊摟著他,生澀的嗓音沉沉響在耳邊。
他說:“烏行雪,你怎麼下得了手?”
分靈之痛非常人所能承受,即便是仙也如同活撕一般,肝膽俱裂。
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烏行雪張了張口,發現無言以答。
因為他說不出什麼來,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如此,是因為什麼才走到給神木“分靈”這一步上來。
但某一瞬間,也許是因為剛剛那個“點召”大陣多少起了一些影響,他隱約感覺自己腦中似乎閃過了一些事,只是匆忙之下沒能捕捉住。
夢鈴的作用之下,那些記憶就像蒙在一片巨大的黑色幕布裡,如今因為封薛禮的“點召”陣對雀不落的這棵巨樹有了幾分刺激,而這種刺激又落到了他身上。於是,那黑色幕布似乎隱隱要掀開一隅。
烏行雪怔了一下。
怔愣之間,他忽然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味。
怎麼回事?烏行雪眉間一緊,問蕭復暄:“誰的血,你的?”
“不是。”蕭復暄答。
他們猛轉過身,循著血味看去,發現是封薛禮的血。
封薛禮退至院牆邊,卻依然仰頭看著那棵蔥鬱的巨樹。
他在掌中迅速劃了兩道,眼也不眨就將滿是血的手掌抬起來,攥成拳,血液順著拳淅淅瀝瀝在地上滴成了一窪。
他並沒有顯露出太多不甘之色,也沒有因為大陣一次不成,就露出太多狼狽相。他的神情甚至依然是冷靜的,只是因為放了一窪血,顯得有些蒼白無色。
但他的舉動卻透著一股隱而未發的固執。
笑狐之前被澎湃的靈力狠撞了一下,重重砸在院牆上,腹背受力,吐了好大一口血。
他之前還因為那句“明無仙首”惶然無措,驚懼不已,甚至連出手都忘了,在這重重一擊之下才恍然回神。
他又想起曾經無數次冒出來的那個念頭——
當年他陪著長大的那個少爺似乎慢慢消失了,或是隱匿在這具軀殼的某個角落裡,再出不了聲。而如今這個總是面容沉靜卻又隱隱透著威壓的封薛禮,其實另有其人。
他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一方面是不願意接受,另一方面是覺得偌大一個封家,好歹是人間赫赫有名的仙門。封薛禮又是封家么子,上面有一對當家的兄姐,不管關係親近與否,應當不會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在封家眼皮子底下借用么子的軀殼。
他想不出有誰能做到這種事,可如今,一句“明無仙首”似乎讓一切都有了答案。
是啊,如果作祟者並非來自人間,而是比仙門更高的存在呢?如果是明無仙首,想在封家眼皮底下做這種事就沒甚難度了。
可普天之下,活人軀殼那麼多,堂堂仙首如果要借活人軀殼返魂,為何偏偏挑中了封家這個連門都極少出的么子呢?
是封家有什麼特別,還是這個么子有什麼特別,連明無花信都要另眼相看?
更何況,那是明無花信啊……
那是人間仙門曾經最為推崇的靈臺仙首,各處供奉最多的一位仙人。他的畫像掛在很多地方,他的神像鎮著許多城宅。
曾經不止是百姓,就連仙門子弟也常衝著他發願。而不論是畫像還是神像,他始終半垂著眉目,提著他的仙寶“照世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