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雄心勃勃地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他所想的有意義,不僅在本市,而且在本省乃至全國,都有意義。
交接儀式暨職工見面會上不愉快的插曲,以及聽到的農業局錯綜複雜的各種矛盾,都改變不了他的初衷。
私下裡他甚至認為,存在問題未嘗不是機會。當然,他也還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搞定這一切。
從來他都認為自己的長處,在做事而不是謀人。他認為許多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勾心鬥角,算計來算計去,也不嫌心裡累得慌,無聊。他自信,給他多大權力,他就能夠把那個事業做多大。至於別人熱衷的爭名奪利,他不管。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這就是薛冰。
至於局長鄭興林,年近五十,是個老江湖了。他在鄉鎮搞過,在市級三個部門當過一把手,當一把手的年頭都已經超過十年了。這次從計生委平調到農業局,越調越差,這使他的火氣隨著年歲增加不但未見減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鄭局長甚至會上會下都要發一通牢騷,說他到農業局來是組織上虧待他了。
或許,向職工表示,自己到這兒來也是不樂意的,這在牢騷滿腹的農業局可以找到更多認同,以避免矛盾過多地轉移到自己身上。看,你們有意見,我還不是一樣。薛冰猜,這是鄭局耍的一個小花招而已。
但不滿歸不滿,工作還是要做。誰都知道,如果你任性胡來,跟組織上耍脾氣,吃虧的還是你自己,不信你試試?所謂的官,不就是組織上的一紙紅標頭檔案麼?更準確地說,是紅標頭檔案上一、二行字而已。任命是一張紙二行字,免職還不是一張紙二行字,你胳膊還能扭過大腿?
薛冰他們那一批任免檔案就是這樣的:濱江市委組織部關於某某某等人職務任免的通知,濱委組幹'2005'21號,因換屆,其它的或者因機構調整,或者因工作需要,寫個這樣那樣的理由,也有不寫理由,直接就寫,經2005年3月23日市委常委會研究同意:某某任什麼局副局長,等等,免去某某某什麼局局長。落款*濱江市委組織部,年月日。
鄭局當部門一把手時間長,平調了幾回,屬於那種提市級領導提不起來,自己也不願下的情況。
鄭局大學學醫,先後在鄉鎮當過副職和正職,回到市級部門,管過糧食、計生工作,現在來到農業局,就是沒有搞過醫療衛生這個自己所學的專業。領導嘛,搞的是管理又不是業務工作,因此懂不懂行是次要的。想必組織上是這樣考慮的。
再說了,重要的是那個位子,而不是哪個人。也就是說,人們尊重或者服從的是局長,而不管局長是鄭興林、王興林還是張興林。
鄭局帶領全體班子成員,開始聽取各科室負責人的工作彙報,接下來還準備到部分鄉鎮農服中心進行工作調研。這是新官上任的傳統套路:先調查研究,摸清情況,再尋機出手,也就是燒三把火的問題。你看看從中央到地方,那電視新聞頭條的報道就知道了,某某領導到什麼地方檢查調研了。一般沒有一上來就風風火火幹起來的,道理很簡單,情況不清,容易出錯。如果一上來就打啞了,那領導的威信沒了,工作也被動了。甚至會像民間順口溜講的:蹦起蹦起先下課。
這一調研不打緊,從局機關各科室聽取彙報,這才開了個頭,鄭局的頭就大了,火氣也更大了:怎麼到哪一個地方,都是來收拾“爛攤子”的?
職工見面會上,以農技站長趙廣東打頭陣的戲劇性衝突,只是冰山一角。或許是知道新來的一把手,與常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而常林一調,再也管不了自己。趙廣東等部分職工抓住機會,透過局領導下去調研和單獨向局領導彙報等方式,甚至於在局裡召開的各種會議上,堅決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