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國之初建,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而民心所向即是政權穩固的決定因素,又是一個漫長而又持久的努力過程。他既給了牧刃寒允諾,倘若真的沒有任何成效,可以想見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場面……
但蒼璧心裡其實不急。
大楚末期,已經有國之將亡的預兆,天子荒淫,奸臣當道,軍隊積弱,苛政暴行。繁重的勞役和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像一座座大山牢牢地壓在百姓的肩上。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若說王朝更迭還有什麼好處的話,那隻能說這時是進行改革的最佳時機。
其實,之前未嘗沒有仁人志士看出大楚越來越偏移的軌道。二十年前的那場變革正是由顧從之的老師主持,但結果仍以失敗告終,這件事情之後,莫善淵憤而辭官,歸隱田園去了。
蒼璧將當年莫善淵改革的記錄全都搬回了家裡,這麼做雖有拾人牙慧之嫌,但無論是原身還是自己都缺乏對方的經驗和閱歷,不管怎麼說,多看看總是好的。
平民百姓都是靠天吃飯,祈禱風調雨順也不過為了能夠吃飽穿暖,天災自然是不可避免,但“人禍”若是控制得好,便不愁民不歸心……
“顧大人……顧大人……”
身後年輕的官員輕聲叫道。
蒼璧猛的回神,才發現滿朝文武都在緊緊的盯著自己。
“……”
牧刃寒不受控制的夠了勾嘴角,大殿之上,這人竟然也敢走神,膽子當真大得很,他眼睛裡笑意深沉,卻故意不動聲色的問道:“顧愛卿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還愛、卿!
蒼璧頓覺牙酸,他回憶了一下之前的話題,拱手道:“臣附議。”
“好極。”牧刃寒環視大殿,淡淡道:“那此事就交由愛卿……”
“陛下,萬萬不可……”裴霽頭上還纏著一圈紗布,聞言竟上前一步。
許多年輕的官員看到這一幕,身體都微微一顫,蒼璧偷眼看著牧刃寒的神色,深覺這人還真的是不怕死。
裴霽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無知無覺,他拱手而立,然後就開始恭恭敬敬的……掉書袋。
蒼璧百般無奈的聽了半天,才為他長達一刻鐘的殿前演講做了一句話的總結——“豎子無知,難堪大任。”
而此時的牧刃寒雖然看著面無表情,但以蒼璧對他的瞭解,猜測這人估計心裡正盤算著怎麼炮製這個老頭。
這可不行,裴霽以死相諫是一回事,牧刃寒將他殺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蒼璧皺皺眉,剛朝側面微跨一步,還未等開口,就聽得上方傳來了皇帝陛下陰沉的聲音:“朕記得裴大人是嘉儀年的進士,可對?”
此話一出,好多前朝老臣就是心下一驚。
在底下滔滔不絕的裴霽聞言怔了怔,但還是恭敬的回答“回陛下,正是。”
“愛卿可是當年的狀元?”
“微臣,不是……”
“哦,那就是朕混忘了,愛卿可是榜眼?”
“微臣……也不是……”
蒼璧聞言抿了抿嘴,在心裡偷笑。
“那一定就是探花!”
“微臣……微臣……”裴霽在那裡支吾了半天,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不是。”
這人也不是不怕死,動不動死諫的原因,多半還是為了搏一個名垂青史的機會。可如今他儼然是清流一派的領軍人物,死守的那套倫常,讓好多不服他的人也不敢公開和他叫板,他已然嚐到了政治權力帶來的甜頭,自然不捨得輕易放手,所以他泛泛的資歷就成為了他心中最深的隱痛和不安。
“哦?朕記得顧愛卿是探花,可對?”
蒼璧聞言,暗笑道:“回陛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