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下來的時候,外頭的席面也還熱鬧著,只是客人沒多少了。
徐不然也終於逮著了空,將陳寶香約去了後花園。
“難為大人一直幫我忙前忙後。”陳寶香捂著自己的雙眼跟著他往前走,“我還沒好好謝謝大人,其實禮物就不用送我太貴重的了。”
“不貴重,只是多花了些心思。”
“你們這樣的貴人,心思自然也貴重呀。”
徐不然回眸看她,眼眸裡光華流轉。
“好了。”他有些緊張地道,“你睜眼。”
陳寶香放下雙手,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皮,卻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
有孔明燈自她的屋簷上冉冉升起,長圓的形狀畫著青雀銜花的圖樣,是萬寶樓近日才新上的祈願燈,五百文一盞。
一盞已經很奢靡了,但它盈盈升後,上百盞燈都從四面八方飄飛而來,光點閃爍,搖搖上浮,瞬間擠佔了她院落上方的整片夜空。
遠看若星辰墜人間,近瞧卻又是銀河倒流天。
陳寶香睜大了眼。
柔和的橙色光暈從天上落到她的眼裡,像一場只有夢裡才能看見的幻景,盛大又璀璨。
近處的花園也亮起了琉璃燈。
巴掌大小的圓形燈罩被塗得五顏六色,每一個都裝著燈油,用特製的底座封了,在花叢和樹枝間閃閃爍爍。
像放大的螢火,又像藏匿不住情意的眼眸。
徐不然就在這一片璀璨裡看著她,有些侷促又生澀地道:“衙門裡的兄弟都說該送你刀,因為你刀使得好,但我覺得你還是跟這些耀眼的東西最相配。”
就像那日兩人切磋,他沒受住她的力道半跪去了地上,一抬頭,卻見她迎著上京最燦爛的朝陽朝他伸出手。
天光大亮,一身瓷密勁裝的少女耀眼非常。
“大人武藝超群,我想必就快要不是大人的對手。”他回神,望著眼前的燈火,深情款款,“是以今日,在下想以此景為媒,向大人求一樣最珍貴的東西。”
陳寶香側眸,詫異地看著他。
兩人站得很近,遠遠看過去,郎情妾意的氣氛正好。
張知序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倚著,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摺扇,像是壓根沒有注意到那邊。
謝蘭亭斜眼瞧著,忍不住揶揄:“你的人,就這麼讓了?”
“什麼我的人。”張知序頭也不抬,“都說了只是朋友。”
“我也是你朋友,怎不見你送我宅子鋪子?”
張知序沒說話,面色淡淡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疏離的氣息。
天邊有煙花驟然綻放,長長的光尾在穹頂四周劃下,映出園中那兩人越來越近的輪廓。
把玩摺扇的手突然一緊。
他沉著臉站直身子,有些忍耐不住地攏袖,終於抬步往前走。
那邊的陳寶香突然跳開,瞪了徐不然一眼,然後就匆匆朝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張知序心口一跳。
目之所及,陳寶香跑得飛快,水色的裙襬揚起來,像春日裡盛放的芍藥花。她頭也沒回,清澄的眼眸望過來,只定定地看著他。
這是什麼意思?
以張二公子的聰慧,此時應該能很快分析出對方的動機和目的。
但他腦海裡竟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
緊捏扇骨的手鬆開,有酥酥麻麻的愉悅從他的指尖直抵心口,心飛快地跳起來,太陽穴也隱隱發脹。
張知序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抬起了嘴角,迎著那人,很是自然地伸出了手。
漫天絢爛的煙花裡,他接到了一顆耀眼的星辰。
“大仙!”她喊。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