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香辦了很大的席面,光是羊就宰了二十頭,更別說還有豬牛魚肉,瞧著當真是要吃三天三夜的架勢。
她也很高興,挨桌挨桌地敬酒,甭管認識不認識的,都能聊上幾句,把賓客們招待得樂樂呵呵的。
只是人一多,耽誤的時辰也就久,等她到閣樓上的時候,午時都過了。
大仙氣悶地抱著胳膊,聽見她進門的動靜也沒有抬眼看她。
陳寶香暗道不妙,跟桌上的人敬了酒之後就偷偷跑到他身邊小聲問:“過了你的飯時了是不是?”
大仙沒看她,只哼了一聲。
屋子裡人多又擠,她沒跟他說上兩句就被徐不然打了茬,對面還有銀月拉著她說小話,又有謝蘭亭嚷嚷著要找她告狀。
她很快就被擠離了他身邊。
張知序臉色更差,起身就想走。
人群裡伸出一隻手來拽住了他。
他一頓,側眸看過去,就見陳寶香撥開人群,一邊說著:“馬上就來。”
一邊拉過他就往外走。
“陳大人去哪兒啊?”
“寶香姐姐。”
“寶香姑娘,我還沒說完——”
一大群人在後頭喊她,她卻沒再回頭,手緊緊地握著他,徑直將他帶出盈滿酒肉氣息的房間,迎來一陣清新的風。
張知序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他悶聲問這人:“去哪兒。”
“有事想請教張大人。”
陳寶香含糊地說著,卻是將他帶到了後面安靜的主屋裡。
“來來來,我特意留了一桌。”她將他按在桌邊,“你身邊那嬤嬤我也拜託寧肅支開了,隨便吃,放心吃!”
她以為他是沒吃飽才生氣?
張知序深深地吐了口氣,惱怒地把手裡的食盒往她面前一放。
陳寶香一臉莫名,開啟盒子一看,嚯,麵疙瘩。
——其實應該是一碗高湯煨煮的肉醬面,用上等的雲絲面做的底、上好的牛肉細切作的醬,即使已經凝成一團,也還能聞見香味。
陳寶香雙眼一亮,捧出碗看向對面的人:“特意給我做的?”
“不是。”張知序態度惡劣,“特意來擺著好看的。”
她低笑,喝多了的臉頰紅彤彤的,放下面碗就大咧咧地抱住了他:“大仙你人真好。”
醉醺醺的酒氣撲過來,張知序是該嫌棄的,但不知為何,手不受控制地就回扶在了她背上。
嘴裡還忍不住抱怨:“你倒是開心,我在樓上快憋死了,那麼多人往我身邊擠,我不知哪個是你重要的客人,都不敢讓寧肅去攔。”
“溪來和銀月也是,你做什麼把他倆湊一起,銀月喝醉了就叨叨咕咕的,盡說些丟臉的話,溪來好懸沒被她折騰死。”
“還有徐不然,他什麼身份啊就幫你擋酒去了?”
一連串的話說得又快又急,完全不像他平時那成熟穩重的樣子。
陳寶香聽完,目光迷離,還嘿嘿笑了兩聲。
張知序與她分開,剛想發作,卻見面前這人拿起筷子開始和麵。
那面硬邦邦的,她和得很吃力,卻還是費勁挑出兩根來塞到嘴裡。
他的氣突然就消了一大半。
“別吃了,讓廚房再做碗新鮮的。”
“跟我想象中的味道很像。”她彷彿沒聽見,繼續和麵繼續吃,“大仙,你不知道我等這碗麵等了多少年。”
張知序沒好氣地抿唇:“我知道。”
即使不在一個身體裡,即使他和她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他也依舊能隔著漫長的歲月,看見當時那個趴在別人家牆頭上眼饞的小可憐。
陳寶香也是有人在意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