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上,恐怕還不如戴權。至少,戴權才剛是穩穩當當的退出大殿。而自己如今卻有些腳軟的不能動彈。
乾元帝抬眼看著大汗淋漓的賴瑾,溫聲笑道:“朕不過是隨意說兩句閒話。你竟嚇成這幅模樣,也著實沒有擔待一些。看來朕還得好好歷練一些,總得叫你知道什麼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才是。”
賴瑾吞了吞口水。勉強鎮定的說道:“微臣膚淺,有勞聖上調、教。”
乾元帝挑眉,淡然說道:“對於得力的臣子,朕從來不吝嗇指教。只要他遇到什麼為難肯與朕明說。而不是躲在背後弄些小伎倆,反而叫人猜疑朕的心胸。”
賴瑾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口中說道:“微臣——”
乾元帝擺了擺手,突兀的打斷賴瑾的話,微笑道:“這句童謠你真的沒聽說過?”
賴瑾沉默半晌,細不可聞的說道:“微臣……聽過。”
乾元帝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繼續問道:“下半句是什麼?”
賴瑾盯著光可鑑人的漆黑金磚,沉聲說道:“吃不窮,穿不窮,算來總是一場空。”
乾元帝輕輕應了一聲,開口說道:“起來吧。”
賴瑾緩緩起身。乾元帝又吩咐道:“磨墨。”
之後偌大的臨敬殿,除了聖上翻閱奏摺的聲音,賴瑾磨墨的聲音,再無半點兒聲響。
直至晚間宮門落鎖之前,乾元帝才放了賴瑾出宮。依舊是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送人出來。饒是從小練習武藝,繃直身子磨了一天墨的賴瑾也有種腰膝痠軟,肩肘疼痛的感覺。宮道前後都沒什麼人經過,受了好大驚嚇的戴權上前微微扶住賴瑾的肩膀,口內輕聲說道:“大意了。”
賴瑾聞言,微微苦笑。
可不是大意了。既然早就知道乾元帝對賢德妃的態度有意,又怎麼能大張旗鼓的提攜賈家旁系子弟。這不是明擺著跟聖上對著幹嘛。倘或有好兒那才叫怪了。
只是賴瑾依舊對一件事情稀奇。
“若說我年歲輕,摸不準聖上的脾氣也是有的。可是公公向來陪在聖上身邊,揣摩聖意的功夫自不必細說。怎麼也大意了?”
他兩個如今算是難兄難弟,情分不比一般。賴瑾更是有意拉攏親近,不免說話間也去了三分修飾,多了兩分魯直。
好在戴權也同有此心。聽見賴瑾的問話,不免低聲笑道:“有人是假戲真做,可在旁邊看戲的看的時間長了,不免有些當真。”
賴瑾恍然,搖頭苦笑。
要說自己是一時大意失荊州,那戴權可就是自作自受。明知道人家是做戲,又豈可當真呢?
沉默片刻,戴權又道:“依我看,聖上今日明公正道的罰了大人,倒並不是很生氣的模樣。想來是最近大人的舉動太過託大,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聖上恐怕打草驚蛇壞了大事,所以才稍加懲戒一二。”
應該是沒有真的動氣,不然犯下這等過錯,豈能是明面敲打又只罰了一天磨墨就能輕易折過去的?
賴瑾聞言,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戴權又道:“只是聖上這會子不生氣,倘或大人回去之後沒能收拾妥當,那就說不準了。”
賴瑾猛然站定。思量片刻,向戴權謝道:“多謝公公提點。”
戴權擺手笑道:“你我什麼關係,不值當白說這一句。”
饒是如此,賴瑾還是鄭重其事的謝過,並約了戴權改日喝茶,方才辭別離去。
送走賴瑾再次回宮覆命的戴權躡手躡腳的進了臨敬殿,直至御案三尺前躬身跪拜,以頭觸地,默然不語。
乾元帝也沒搭理戴權,一直批閱奏章直到晚飯時分。方才沉聲說道:“起來吧。“
戴權送了一口氣,立刻站起身來。走到乾元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