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偉在電話裡還在說著什麼,許燕的思緒已經飄遠,手指無意識地輕叩著窗臺,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她又敷衍了方偉兩句,才總算結束了這通電話。現在這種情況,她本來也沒指望收回多少尾款,只希望不要斷了以後的合作。
其實,這段時間許燕想過很多次,要不要離開這裡,她很累,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累過。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理上的,她想回到老家那個小縣城去,和父母在一起。
這個繁華又忙碌的城市從來沒有給過她歸屬感,以前不過是因為有賀南韜在,現在她大概沒有了任何留下來的意義。
可她不能,人活到最後,可能大多數的時候是身不由己。你想去的是一個方向,命運偏偏會把你推向另一個方向。
許燕看著窗外,初秋的天空變得高遠,長長的飛機線在湛藍的天空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淡,有七個月了吧,原本…他們的婚期是定在十一,現在應該是在蜜月當中。
門口傳來很急的敲門聲,許燕抹去眼角的淚珠,回到辦公桌前戴上眼鏡,還沒有說話,外面的人已經推門進了。
「許燕,凱思展廳的專案沒有給我們,是怎麼回事?」呂陳大步走進來,興師問罪的口氣。
許燕靠向椅背,眼皮輕輕掀起,看向他,「凱思不是你們組在負責嗎。」
呂陳直接坐到了她的辦公桌上,「凱思是我們組在負責沒錯,但他開始是你的客戶,你是不是要和他們徐經理打個電話,有些話他願意和你說,我們卻問不出來。」
許燕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呂陳從辦公桌挪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沒了剛才的氣勢,「圖紙都出了十幾套了,我們一組的人,前前後後陪著他們搭進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這不白忙活了嗎。本來這幾個月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公司搶了好些客戶,就指著這一單呢。他們這樣做,我和下面的人也沒法交待。」
「你不用和下面的人交待。」許燕轉向電腦,回復慕夏的資訊。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新公司也裝修得差不多了,該拿的客戶你也拿了,還在這兒和我裝模作樣耗什麼,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呂陳倒真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更沒想到她會和他直接攤牌,既然都這樣了,呂陳也沒必要裝了,「你確定要和我現在撕破臉,你要知道,如果我走,這個公司大半的人都會跟我。」
「我非常確定,誰要跟你走,我肯定不攔。你和你的人今天之內去找人事辦好手續,明天就可以直接去你新公司那邊報到了,我們兩邊都能清淨,門在那邊,我就不送呂總了。」許燕不耐煩再應付他。
呂陳冷笑,「許燕,臉是容易撕,志氣誰也有,你今天趕我走,會有你後悔的時候。」
原來倒打一耙是這樣用的,許燕嘴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的口氣,「呂陳,說了這麼半天,你總算有一句說到我心坎上了,確實是我趕你走。時茂可以姓許,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姓,但它絕對不會姓呂。所以,你不用留在這兒觀望了,就算我要離開,上來的也不是你。這點保證我還是可以給到你的。」
呂陳心思被人戳破,臉憋得通紅,騰地一下起身,咬著牙連說了幾個好字,大步甩門離開了。
下午人事把名單交上來,呂陳帶走了他那組的人,還有兩個設計師和一個美工,沒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開始沒想在這個時候動呂陳,但他吃相太難看,蛀蟲還是趁早解決得好,正好透過他的手清一遍公司。
許燕從公司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全都黑了,她開著車在城市裡徘徊,她不太想回家去,開門迎接自己的只有冷清的空氣,也不想找誰一起吃飯,別人或是同情的安慰或是憐憫的目光,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