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已經碰到我的嘴唇,水順著我緊閉的唇角流下脖子。
“該死的。你要絕食抗議嗎?”他失去了耐心,捏住我的下巴,“不要以為這次的事情和你無關,你就理直氣壯了。你父親欠了我們江家的,你就要來償還。”
我倏的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他,他說對了,我現在的確就是理直氣壯,我不再對他江家有所圖謀,我從來沒有這麼坦然過。
“你是說你妹妹丟掉的事情嗎?江哲信,請你告訴我,是我父親拐走了你的妹妹嗎?那麼他為什麼要拐走你的妹妹?是怎麼拐走的?你親眼看見的?還是調查出來的?如果是調查的結果,就未必準確。你妹妹丟失的時候,他還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公司裡的技術人員,他拐走你妹妹是敲詐你們家了還是勒索你們家了?你們當時的勢力已經如日中天,殺了他如同捏死螻蟻一般容易,何必等到現在讓我償還?我父親在業界的名聲也是眾人皆知,可曾有人批評過他的人品?你就這麼肯定是他欠了你的嗎?”
江哲信的臉色微變,恨恨的說:“在我眼裡幫兇也罪無可恕。”
“父親一向對人慈愛有加,正直善良,絕對不會做助紂為虐的事情。不論他做什麼,都一定是本著好意去做的,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可曾給他辯白的機會?”我只能說這麼多了,我的心很亂很亂,我不齒程家做的一切,可是也恨江哲信對我的折辱。我無意再陷入他們的紛爭,在揭穿程家還是保持沉默之間,我舉棋不定。
“哼,”他冷哼,“父親在女兒面前自然表現的都是完美的一面,就算暗地裡作奸犯科、無惡不作,在女兒面前也只會隻字不提,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遲早會大白於天下。我們不妨拭目以待。”他一語雙關。
我看著他,微微扯動嘴角,露出冷笑。你可以拭目以待,希望將來有一天你不會為自己冤屈許寶山而心生愧疚,良心不安。而我,對這一切已經深惡痛絕,我不會陪你看到最後的。
“喝水。”他重新送來一勺,我依舊撇過臉。
“許凌汐!”他暴喝,重重把碗勺拍在櫃子上,“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我不會放你走,更不會讓你死。不信我們就比比看誰耗得過誰。”
插管灌流食很難受,注射營養針更痛苦。
陳卓試圖阻攔,卻被身強力壯的保鏢攔在門口。
醫生和護士都是江哲信找來的,只為對付我。
江哲信扣住我的頭,一邊擦拭我臉上的冷汗,一邊卻毫不留情的吩咐醫生加大營養針的劑量。
我在床上痛苦的煎熬,卻無力對抗。上天對我真的殘忍,竟是求死都不能。
第 58 章
事實證明,跟瘋子比試耐心的人一定是傻子,也許我這個比喻用在江哲信和自己的身上不一定貼切,但是,目前的狀態充分顯示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帶有嚴重偏執狂的瘋子。他執意阻止我離開,不惜整日綁著我,又堅決不許我自絕,採用各種非常手段給我灌輸營養,不但要維持我的生命,還似乎更要增強我的體質。而貌似在跟他較勁,實則是心灰意冷了無生趣,或者說還抱有離開幻想的我,分明就是個超級傻子,總不肯乖乖配合,以至於大吃苦頭,愈發憤恨。
又是一番痛苦的角著,營養液的針管又在我已經飽受摧殘的胳膊上留下一個篩眼兒,在筋疲力盡和無奈之下,我徹底喪失了鬥志。眼看著護士又拿著插管兒向我走過來,我不得不第一次用正眼對視守在旁邊的江哲信,很不甘心的說:“我自己吃。”
江哲信沒有我預料中看到我屈服的得意表情,他的目光一如這幾天的深沉、不動聲色。他長時間的看著我的眼睛,似乎在斟酌我話語的真實程度,然後對護士說:“不必灌了,讓護工喂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