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武側頭看向陳元靚:“朕將你從江南招來,千里迢迢、舟車勞頓,自然不是為了看一看這洛陽城,而是為大明營建北方行在。而這個行在具體要放在什麼位置,朕必須要考慮你們工部的意見。”
“陛下要在北方建立行在?”陳元靚微微一怔。
行宮和行在絕對不是一個概念,所謂行宮,是皇帝在某一處修建的宮殿,皇帝去不去都有可能,但是所謂行在,指的便是皇帝必然會到達和下榻的地方,實際上在行在城鎮,朝廷也會預留一套行政機構,一旦事發突然,完全可以啟動這一套備用的行政機構支撐國家正常運轉。
但是和都城不同,行在只是在關鍵時候起到陪都的作用,並不能完全取代都城在一個國家之中的地位。比如說隋朝時候洛陽和揚州實際上都是類似於行在的大城,而大隋的都城依舊是大興(即長安);又比如南宋的都城還是汴梁,臨安只是稱為行在,一切行政設施從簡,甚至就連帝陵都是從簡,以待北伐成功後遷陵。
現在聽到葉應武只是在北方建立行在而不是遷都,讓陳元靚鬆了一口氣。實際上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此次前來所為何事,畢竟除了這種大事之外還沒有什麼值得他一個大明工部侍郎千里迢迢跑一趟,所以這一路上她一直提心吊膽。
畢竟作為一個標準的南方人,陳元靚並不想看著國家重心北移,更何況這些年北地苦寒,南方人雖然對於北伐很熱衷,但是對於生活在北方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一旦大明重心重新北上,那麼就意味著他們這些人也要北上,那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片刻,陳元靚試探的問道:“那陛下打算在哪裡建立行在?”
“你心中有幾處合適的選擇?”葉應武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陳元靚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要說在我大明現在已經掌控的北方地域設立行在,有三處比較好的選擇。一處便是前宋都城汴梁,汴梁至今也是整個北方經貿最發達的城鎮,有足夠的基礎,不過也帶著前宋的痕跡,而且大河懸於汴梁之上,大河一日不改道,則汴梁一日有被河水漫卷的風險;第二處則是陛下眼前的洛陽城,不過洛陽城正處中原腹心,作為行在固然可以體現朝廷對於中原的重視,但是以後想要以洛陽為依託向北或者向西發展,卻有些鞭長莫及。”
“最後一處想來是長安了。”
陳元靚點了點頭:“陛下所言無差,長安終究是漢唐時候的都城,雖然這些年來荒廢,不過其鎮住關中、銜接吐蕃和西域的功效,卻是汴梁和洛陽做不到的,陛下現在就已經有了西進的意圖,自然應當選取長安作為行在,將其構築為大明的另外一個南京。不過長安也並非沒有弊端,長安城現在地處關中,較為偏僻,而且隨時有可能面對河西的威脅,除非大明能夠將兵鋒推進到玉門關和河套,長安始終都會有被異族重新入侵的風險。”
葉應武站在風中若有所思,而陳元靚也並沒有多說,此間的利弊他已經陳述的很清楚了,至於葉應武怎麼抉擇就不是他為臣子能夠決斷的了,更何況葉應武在考慮這些單純的地理因素和戰爭因素之餘,還要考慮到更多的政治因素、經濟因素。
良久之後,葉應武轉身向著山中更深處走去,淡淡說道:“那便是長安吧,陳愛卿帶著工部的人前去長安考察是否有建設宮殿、天地壇、社稷壇的可能,速速回報於朕,此間需要什麼,都讓神策軍和陝西行省予以支援。”
陳元靚鄭重的應了一聲。
而葉應武卻在前面停下了腳步,因為就在不遠處,一座實際上並不起眼的土堆出乎意料的香火旺盛,而在土堆前面的石碑上,“大唐杜工部之墓”幾個字雖然歷經風雨洗禮,不過卻依稀可見。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葉應武走過去,伸手輕輕撫摸著墓碑,喃喃說道,“這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