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勢力過來,徹底扭轉一切,而這個人選顯然就是靜靜坐在那裡的章鑑。
“為什麼是老夫?一把老骨頭了還要陪著你們年輕人折騰。”章鑑忍不住苦笑一聲,“莫非是你們覺得老夫好欺負?”
謝枋得輕笑一聲:“這個章相公多慮了,老相公素來為人親和,親朋摯友甚多,由老相公出面,自然再好不過。而且老相公覺得陛下出手,只會請動老相公一個人麼,實話告訴老相公,等會兒我們兩個還要去王老相公、江老相公府和陳老相公上,另外陛下派出的六扇門信使已經八百里加急前往都昌。”
章鑑怔了一下,王老相公是王,江老相公是江萬載,而陳老相公則是陳宗禮,這都是還留在京城的三朝元老,更是執天下士林牛耳者,雖然已經退出朝堂,但是他們要是站出來振臂一唿,必是山唿海應。
而都昌更不用說,那是江家的根基所在,現在江萬里和江萬頃也隱居在都昌,派人去都昌顯然是請這兩位老相公寫信或者直接出面了。如果說章鑑他們在士林之中都有一定號召力的話,那麼江萬里就可以說是不折不扣計程車林之長了,天下士林或許對於朝廷的翰林院和學士院都有所質疑,但是在江萬里面前,誰不是畢恭畢敬、乖乖聽話?
且不說江老相公當初在朝堂上錚錚鐵骨直面賈似道毫不退讓,已經足夠讓人敬佩,單單是老相公在為官生涯中最重視開辦學堂、桃李滿天下,乃是一等一治學之人,現在士林之中,只要是個讀書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師長出身於江萬里開設的學堂之中,江萬里是他們不折不扣的師尊甚至師祖級別的人物,就算是對江萬里的號召有意見,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否則一頂不尊師長的帽子扣下來,足夠吃的了。
“陛下還真是下手又快又狠啊,”章鑑忍不住感慨一句,“罷了,罷了,陛下有旨意,老臣怎敢不從命?你們兩個先來找老夫,想必也是看中了老夫這性子軟、口無遮攔,沒有想到還真是著了你們兩個年輕人的套兒!你們接下來去王仲潛(王表字)那裡,一說老夫已經寫了,估計王仲潛掂量掂量也會答應!”
文天祥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老相公聰明,實際上不瞞老相公,陛下在給都昌送去的信中,直接就說京中的幾位老相公都答應了,就差兩位江老相公帶著一起出面了。”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啊!”章鑑嘆了一口氣,而謝枋得眼疾手快上前給老人研墨,甚是麻利,跺了跺腳,章鑑苦笑著說道,“要是我家子玉在這裡,肯定讓他直接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直接打出門去!”
文天祥和謝枋得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章鑑雖然已經半強迫著的答應了,但是並不代表著老人現在心情很好。兩個人整齊的行禮之後,麻利的走出書房,當然或許用落荒而逃比較合適。
一直走到屋外,兩人對視一眼,方才露出一抹笑意。月光灑在階前,也灑在他們兩個的身上。輕輕咳嗽一聲,文天祥挺直腰桿向外走去,而謝枋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緊緊跟上他們的步伐。
而兩人不知道,就在他們的背後,章鑑站在半掩的窗戶前,靜靜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自己感慨一聲:“和陛下、和這些人鬥,當真是班門弄斧啊。”
順著兩個人的身影,章鑑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在地上,月光灑在枝葉上,枝葉上夜間的寒霜閃動著熠熠光芒,只是在樹葉的尖端,寒霜已經化為了晨露,在風中搖擺,搖搖欲墜。
“月中霜裡鬥嬋娟,”章鑑不由得低低吟誦一句,旋即露出一抹笑容,“這明月可不就是日月大明,寒霜融化,還真是個不錯的兆頭。”
明月高懸下的南京城經了平安無事但是卻暗流湧動的一夜。就算是一些平時接觸不到什麼上層的小官小吏,也能夠多少嗅到風中帶著詭異的氣氛,早晨起來當值也是加倍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