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今天之後就已經不是天武軍計程車卒,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們就是天武軍不可分割的一員,在這一刻每一個人之間已然血肉相融。
就算是離開天武軍,又能如何,大家終究都是天武軍的一名將士,就像是正在兩淮奮戰的鎮海軍,天武軍上下又有誰不曾把他們看作天武軍的一部分、看做自己生死與共、託付後背的袍澤兄弟?!
聲音震天動地,帶著一個強軍的驕傲,發自靈魂的驕傲。
葉應武在山坡腳底翻身下馬,身後傳來整齊的聲響,所有將士重新面向山坡站立,就像是大海在送走王者後重新歸復它的寬闊和不可匹敵。
百戰都五百騎兵也是同時下馬,面對那高聳入雲的石碑,他們沒有繼續坐在馬背上的資格。死者為大,所有天武軍戰死的將士。都值得擁有這份獨屬於他們的權力和尊嚴,是他們用鮮血與生命。換來了天武軍的無上榮光。
狂風鼓動衣袖,帶著陣陣悲鳴呼嘯。文天祥獨自一人緩緩走下山坡,衝著葉應武一拱手:“參見使君。”
葉應武點了點頭,看著一側的摩崖石刻,心中也是沒來由的一震,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放慢。彷彿在這裡看著他的,不是天武軍的全體將士,而是兩次襄陽大戰所有戰死的忠烈英魂。
白幡迎風舞動,狂風捲動赤旗,彷彿帶來隱隱哭聲。
山上。松濤如浪如潮!這冬風中,沒有寒梅、沒有迎春,只有這孤傲的雪松,昂揚卓然,就像是守衛峴山的將士。
“他們的忠魂,還在啊!”葉應武喃喃說道,“或許其中不少,就已經化作了這蒼松,依舊守衛著這一方山河。”
文天祥默然不作答。目光之中卻已然有晶瑩光芒,作為一個心智極其堅強的人,他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多少年來第一次有放聲哭泣的衝動。不為了別的,就為這蒼松。就為這天武軍戰死的將士、鮮血染紅了的土地,就為這摩崖石刻遒勁的大字和背後的功業!
沒想到某文天祥此生,亦能生逢此悲壯之幸事!
在文天祥念頭轉動、心中感慨的時候。葉應武已經走到石碑腳下,一張案桌擺放在那裡。兩側香爐中香菸嫋嫋。而就在那香案上,沒有別的什麼花裡胡哨的貢品。只有一顆頭顱,正是阿術的首級,沒有什麼比阿術的首級更能慰藉天武軍犧牲將士在天之靈的了。
葉應武看著阿術的首級,又抬頭看向沖天的石碑,默然不語。
江鐵快步上前,斟滿一碗濁酒,葉應武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酒碗。雖然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粗瓷碗,但是卻彷彿凝聚著一份厚重,凝聚著一份獨屬於天武軍的血火戰史。
這飄蕩著的酒液,彷彿折射出天武軍的金戈鐵馬、血火征程。
緊緊端著酒碗,葉應武轉過身,天空就在他的頭頂,腳下的山坡一直綿延向盡頭,山谷內外天武軍無堅不摧的鋼鐵陣容森嚴浩蕩,赤紅色鮮血染就的戰旗迎風漫卷。
無盡的白幡就在身前身後飄揚,彷彿要為所有迷失方向的英靈指引屬於他們的方向。
來看看吧,來這峴山看看吧!
“慷慨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葉應武高聲說道,風把他的聲音從山坡頂端一直吹向山谷,彷彿這句話不是葉應武說的,而是天地之間本來就有這樣的迴響。
山野之間一片寂靜,只有葉應武的聲音在迴盪。
鄭重的喝了一口酒之後,葉應武猛地將酒碗擲向大地,酒碗碎裂,酒液四濺像是斷線的珍珠:“天武軍的好兒郎,魂兮歸來矣!為國犧牲之英烈們,魂兮歸來矣!天為廬兮地為床,山為陵兮海為香,華夏之英雄,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文天祥等人追隨著葉應武,輕聲念著。
“魂兮歸來——!”無數的天武軍將士,同時低低的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