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兩淮水師精銳從他左右兩側排開,手中或是突火槍或是神臂弩,但是卻清一色的指向下,以示沒有敵意。其實以葉應武和張世傑的關係,別說敵意了,天武軍和兩淮水師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就像是江南西路所屬的精銳水陸師。這也是真真正正被江萬里等人掌控在手中的精銳。
樓船緩緩靠岸,還沒有等跳板放下來,張世傑已經輕鬆的從戰船上一躍而下,迎向葉應武。看著站在眼前這個尚且意氣風發的男子,葉應武心中莫名的一痛。南宋最後走上覆滅是必然的,但是其中張世傑作為一個不怎麼稱職的水師武將,在幾次水師大決戰當中錯誤的指揮和判斷的確是不可忽略的因素。
但是話又說回來,沒有張世傑的一力苦撐,這個大宋,說不定早就像水裡的浮萍,蒙古鐵騎帶著北方的烈烈罡風一壓境就吹散了。
沒有注意到葉應武百感交集很是複雜的目光,張世傑大大咧咧的笑道:“賈餘豐那個棘手的傢伙已經拿下了?”
見到張世傑根本就沒有寒暄,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葉應武心中也是暖流流淌。自己何幸,來到這個七百年前陌生的時代,便有一群知心的朋友和親人在左右扶持、不離不棄。
眼前這個中年人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他作為黃州知州,這些日子裡面硬頂著北方的壓力,想來日子也是不好過。葉應武將張世傑的是非功過拋到腦後,敞開心扉爽朗一笑:“拿下了,有勞姊夫費心了。”
“攘外必先安內。”張世傑長嘆一口氣。
恢復漢唐版圖的夢想雖然看上去不可實現,但是張世傑堅信,如果沒有一群又一群的人堅定不移的拖後腿的話,這自從藝祖時代就流傳下來已經三百年的夢想,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然而有太多然而。
張世傑的臉上掠過一絲惆悵,不過旋即就被眼前碼頭的繁華景象所震撼,忍不住說道:“沒有想到一江之隔,確實如此景象,彷彿兩重天地。難道這浩浩大江,便能夠讓人心安麼。”
葉應武知道他想到了黃州,黃州什麼樣子葉應武也見到過的。自從鄂州大戰之後,這片似乎隨時都會被征服的土地上已經人煙稀少,不過畢竟是佔據一方的大州府,人口終究還是有的。張世傑的兩淮水師甚至沒有依靠江南西路的接濟,就直接從黃州和相鄰的蘄州補充足夠了兵員,甚至將幾艘破損的戰船進行了修補。
“此處當為興**北方重鎮。”張世傑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在半壁山上定格,忍不住輕聲感嘆道。作為一個善於防守的將領,他同樣是一眼看出了此處碼頭和遠處半壁山的重要性所在,當下裡心中也忍不住埋汰自己怎麼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些。
恐怕當時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遠烈,可有什麼需要攘助的?”見到葉應武只是淡淡的陪著一笑,張世傑便看出來葉應武心中是由什麼事情困擾,所以根本沒有心情陪著他欣賞這大好山河。
葉應武身形一頓,旋即苦笑道:“人!”
“人?這個幾位相公不能依憑江南西路解決麼?”張世傑略有些詫異地問道,葉應武缺什麼他都能夠理解,偏偏是這個“人”讓他感到有些為難,自己總不能把黃州已經少得可憐的人口遷到興**去吧,那樣的話黃州還有什麼駐守的依憑。
“已經儘量了,可是畢竟能多一點兒是一點兒。”葉應武看向張世傑,或者說不止他,還有陸秀夫的目光,都投在張世傑的身上。葉應武這句話已經有些明顯,正在試探張世傑。
似乎察覺到葉應武是什麼意思,張世傑咬著牙環視四周,周圍陪同的官吏早就已經遠遠散開,只留下葉應武的親信楊寶陪著,估計葉應武的意思這楊寶早就已經心知肚明瞭。或者說,這件事情已經在興**和天武軍的上層內部商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