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王朝轟然倒塌,世道紛亂,正是英雄施展才能的時候,也是精明之人投機倒把的時候。趙溍自問不是英雄,但是也算得上半個精明之人,所以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站隊。因為建康府距離當時葉應武所在的湖州並不遠,所以趙溍向葉應武效忠的奏章快到第二天就出現在葉應武眼前。
對此葉應武自然也是多加讚賞,而趙溍在大明建立之後,施施然走馬上任南京知府。看上去趙溍和之前的建康府知府官職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傢伙是佔了便宜的。
雖然還是這座城,不過現在大明已經將戰線推到了河洛,南京城不再是前線,並且因為大明都城在此處的確立,所以日漸超越臨安,成為江南第一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堂堂天下第一州府,單單是從州府地位上,都城就已經高出起於州府一截。
更何況歷朝歷代對於前朝舊臣,很少有放心大膽直接任用為要職的,大多數採取的辦法都是先明升暗降,隨便給個清貴的職位考量考量他們,而現在趙溍卻是當仁不讓的坐上了都城知府的位置,這顯然是皇上對他信任有加,就連基本的考驗都沒有了。
皇恩盛隆,要說別人不嫉妒眼饞那是不可能的。這也使得趙溍自家的苦衷就只能自家藏著。南京知府,從表面上看去這絕對是光鮮職務,但是實際上官場老油條們都明白,這個職務實際上很悲催。
所謂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鄰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知縣如此,知府也是如此,而趙溍就是那個上輩子“惡貫滿盈”的傢伙。因為要知道南京現在是大明的帝都,是偌大國家的中心所在,不但皇帝陛下在此,達官貴人更是雲集,甚至可以不客氣的說,大朝會退朝的時候,每一個從大殿裡面走出來的官員,隨便跺跺腳都能夠讓趙溍抖三抖,可以說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所以這樣一個提心吊膽的活計,那些官場老油條們素來避而遠之。
這幾天趙溍也有頭疼的事情,而且不止一件,比如說神衛軍在京城當中的府衙和翰林院新組建的畫院在劃地上存在衝突,雙方爭吵激烈了就直接擼上袖子打架。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是動手打架。當即三十多個翰林院畫生和官吏被十多個神衛軍士卒打的滿街亂跑,最後只能鬧上南京府來。
這翰林院和學士院素來同氣連枝,並掌管天下文脈,諸多當世大儒都在此處;而神衛軍又是京城除了禁衛軍以外唯一一支駐軍,平時負責全城防衛,全軍剛剛從山東和南洋回來,一個個都是殺人盈野復盈城的主兒。這兩邊都不是趙溍能夠招惹起的,更主要的在於他南京府知府招惹不起,上面刑部又如何敢真的和這兩方撕破臉皮,所以刑部很乾脆的命令趙溍全權解決此事。
無奈之下趙溍就只能拖著。
而這一個案子還只是諸多令人頭疼的糾紛案子當中的一個。
不過這些固然重要,但是還有一件事令趙溍更為頭疼。正是他現在要去見的這個人。
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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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運河分為四部分,從臨安一路向西北延伸到洛陽,然後越過大河之後繼續向東北直通幽燕。然而自唐朝滅亡數百年來,運河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的維護和保養。五代十國戰亂不休,沒有統一的王朝,所以那些國家更期望將運河阻斷抵擋敵人水師,到了宋代,都水監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大河上,畢竟時而東流、時而北流,又時而奪淮入海的大河,實在是太難伺候,並且一直威脅著汴梁的安全。
只可惜一直到靖康之變,都水監都沒有徹底解決大河的問題,更不要說運河了。等到宋室南渡,以淮水為前線,倒是修繕維護江淮各處運河,從而方便水師南北溝通。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