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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單于之位的格薩並列為繼承人。

額爾納沉重的呼吸:“佔登……吐蕃……”

賀仳與吐蕃交戰多年,起先是吐蕃與賀仳諸部為了爭奪水美草豐的牧場,雙方各有死傷。後來積怨漸深,達穆格王在位的時候,吐蕃集結重兵,由達穆格王率領親征,渡過秋水河,那一役賀仳大敗,只餘下不到兩萬老弱病殘,退往折月山北。

一直到達穆格王的孫子普木加善王在位,賀仳仍是折月山北的孱弱部落,年年向吐蕃進貢牛羊。後來被賀仳後世稱作“日祗大單于”的東菘呼延,一統折月山北諸部落,而吐蕃國力漸衰。東菘大單于以精騎八萬,大敗吐蕃於縱石灘,一雪賀仳百年之辱。從此後浩瀚的顎爾達草原再次成為賀仳人的牧場。

近年來吐蕃國勢漸振,出了位中興之主次仁嘉措,賀仳數次與其交手,卻都沒能佔到上風。最後額爾納親率大軍繞道西南,試圖奇襲吐蕃重鎮定則,卻不想反遇吐蕃伏擊,額爾納身受重傷,幸得部族勇猛,急撤數百里,退至金水河畔重駐王帳,這才派了快馬急報,傳訊給青木爾王阿罕。

阿罕從王帳中出來,問守侯在帳外的巴雅爾:“佔登呢?”

巴雅爾也不知道,最後還是找來了平日侍候佔登的小奴隸呼都而失,呼都而失哆哆嗦嗦的說:“小……小……王子……到河邊飲馬去了。”

阿罕在河畔果然找到了佔登的馬,那馬飲飽了水,自顧自的在低頸吃草。碧藍的天空下,四處靜悄悄的,唯有風吹過草尖唰唰的輕響,還有馬嚼著草葉的聲音。佔登在草叢中枕著鞍子睡得正香,初夏青草豐茂,碎金子般的陽光透過草芒照在他年輕的臉上,烏黑濃密如女孩子的長睫在臉上投下兩圈絨絨的影子,襯出沉酣香甜。

阿罕心頭火起,伸足便踢,口中大喝:“敵人來了!”

他年輕時是草原上有名的摔角好手,出足極快,這一招“鷹撲”還未用老,疾風已經蕩起大片柔軟的草莖,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佔登已經倏得睜開眼睛,卻沒有躲避,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來不及,已經被阿罕重重踢在脛骨上。

阿罕哼了一聲,佔登痛得直吸氣,掙扎站起來彎腰行禮:“叔父。”

阿罕道:“你父親都快死了,你還在這裡睡覺。”

佔登卻笑了一笑:“人總是要死的。”

阿罕瞪著他,佔登自幼分外白皙的臉龐不似賀仳漢子慣有黝黑壯實,反倒有一種南蠻子似的俊朗之美,彷彿折月山上的積雪反射著月光,柔和卻清冷。

阿罕呵斥他:“誰教你說這種混帳話?”

佔登又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我五歲的時候發高熱快死了,那時大單于不就是這樣說的?”

阿罕倒一時說不出話來,遠外山坡上傳來牧馬人的歌聲,依稀可以聽出,唱頌的正是顎爾達草原上最美的烏雲珊丹,悠遠的歌聲隨風飄蕩:

青翠的松樹是那太陽的光彩啊哈嗬,美麗的荷花兒是那湖水的光彩嗬性情溫柔的烏雲珊丹姑娘喲啊哈啊哈嗬,是那情人金平哥哥心中的光彩喲蒼勁的檀香樹是那月亮的光彩啊哈嗬……阿罕聽得出了神,碧藍的天空上,一朵朵白雲緩緩流過,天地間寂靜無聲。

他最後出了長長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前日在亂軍中,你為什麼拼死救出你的父單于?”

佔登眨了眨眼睛:“我沒有想救他,我只是自己想活命,所以才拼死衝出去。”

阿罕又瞪了他一眼,說:“嘉措用兵極佳,既成合圍之勢,那必如鐵桶一般,你如何能夠帶著幾千騎全身而退,給我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講一遍。”

佔登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叔父來了總有大半日了,怕早已經聽旁人講過,何必我再來羅唆。”

阿罕見他總是這幅腔調,不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