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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第六日,太后終於能進食了,皇帝也喝了藥有起色,退
了燒,有了精神,霍綱才放下了心來。
可是,他還未來得及將心放平,噩耗便從天而降!
春兒在昨夜投湖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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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外頭,便是宮城的永定門,所有官吏上朝,都在永定門外下
轎下馬,家人便在門外守候,等到下朝再接回去。所有官員,無論
職權高低大小,其家人都不能進永定門,需得讓門謁侍衛通傳,到
裡謁太監值房,再由太監到內閣傳話。這是段瀟鳴定下的規矩,所
以,縱使是霍綱,也要遵從。
已經是夏日裡,永定門在炎炎烈日下,高聳宏偉,襯著門後大片
漢白玉廣場,光禿禿地沒有半棵樹木遮陰,看得人心中焦躁。
白晃晃的日頭耀眼,他站在門樓下,恍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他完全懵了,只是目光呆滯地轉過臉來,痴痴地看著管家問道:
“你說什麼……?”
管家身上還沒有披麻戴孝,因為是進宮來,不能衝撞了聖駕,可
是眼睛已經是紅了,看著霍綱這個樣子,雙膝跪下來,哽咽地又清
清楚楚地說了一遍,:“夫人她,昨夜投湖了!”
轟地一聲,他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聾了一般,什麼聲音也聽不
見了,整個視野裡,目之所及之處全部成了一片焦灼的明晃晃的白熾。
他說什麼?她投湖了?
她死了?
“老爺!”管家驚呼一聲,守門的侍衛們慌忙跑過來,看見霍綱
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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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裡,一切都沒有變,亭臺瓦舍,雕棟畫梁,家僕們的臉,
也依舊熟悉,只是,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沉重了幾分。
穿堂過廊,一切,都很安靜,一如昨。
好像,還是如往日他‘守閣’回府,她都依舊會站在大門口迎
接他,總是笑著臉,不斷問他累不累,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他到這一刻,才知道,穿過這條垂花廊,轉過這道垂花門,他
是多麼希望,她還站在那裡,一笑,溫柔裡帶著欣喜道:“回來
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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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的屍體是今早被早起打撈府中荷花池裡的穢物的家僕發現
的,府裡所有的人都震驚了,沒有一個人想到平日待人最好,從
不像其他府裡刻薄下人的夫人,竟然會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家的荷
花池裡!
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句,也沒有人敢私下議論猜測,雖然,各
人心裡都隱隱偏向於是老爺與太后私通逼死的夫人,可是,嘴上
可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說。
她的貼身丫鬟們含淚給她清理了身子,將發上身上覆著的浮萍
藻類和釘螺都清理掉,換上乾淨的衣服,將頭髮規整好,安置在
床上。
等霍綱回來,看到她這樣仰面靜靜地躺著,依舊不能接受她已
經死去的事實,靜靜地在床邊跪倒下來,撫上她的面頰。
他看著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女人,他真的料想不到他
們之間會有這樣一天,會有這樣一幕……
從一開始,他只當她是一個承諾,一個他對袁泠霜的承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