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玄夜最困頓那段時間,我再沒錢去醫院接受各種檢查,和各種所謂的治療,那個時候碰到一個對我的病特別感興趣的醫生,就是現在的許醫生,四十多歲的他,對醫學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剛開始他在我身上反覆用了各種藥物和治療方法,直到我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那樣的折磨,他才有所收斂。
或許他肯接觸我完全是出於對醫學盲區的追求探討,可是慢慢的,他看著我的眼神不再是僅僅面對一個試驗品,我每發病一次,就發現他眼裡的同情愈深,直到那一日,他對我說,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我絕對活不過二十歲。以後每次來,他不會再對我用藥,只是準備好為我輸血的裝置。
我對著許醫生笑笑,說:“許醫生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了,能活到二十歲也不錯啦,我哥哥要訂婚了呢,說不定我能看著他娶嫂子呢!”
許醫生搖搖頭,一邊取出針管一邊說道:“玄落,你真不打算讓他知道你的病?”
我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急忙道:“許醫生,我們可說好的,你一定不能跟我哥哥說,你也知道……十三歲那年……如果不是我,我爸爸媽媽……”
“可是你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遲早他是會知道的。”許醫生背對著我,開始準備消毒用的藥水。
窗外春光正盛,我卻要面對自己年輕的生命還沒盛開便瀕臨枯萎,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能瞞一時……是一時吧……”以後我真的死了,玄夜應該也不會再怪我了。
門卻在這個時候“嘭”一聲被大力踢開,玄夜西裝革履,鐵青著臉站在門外,滿眼憤懣的看著我,身後站著顫顫巍巍的安安。
我突然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恐懼的顫抖,身體僵直著做不出任何反應。玄夜憤懣不平的表情直直刻入心底,讓我知道,我的天,塌了。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冷然的聲音,冷漠的眼神,這幾日裡,所有我未曾見過的玄夜一一在我面前登場。可是玄夜我是真的不敢對你說,不敢面對你的指責,面對你的拋棄。身體終於有了行動的意識,我連忙從床上爬下來,連滾帶爬到玄夜身邊,拉住玄夜的手:“玄夜你聽我說,五年前我不……”
“你只用說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是,還是不是,我只要一個答案。”玄夜漆黑的雙目此時泛著銳利的光澤,如兩把利劍刺入心底。
“是。”我低聲回答。除了說是,我還能怎麼樣?爸爸媽媽是我害死的,事實就是如此殘忍,儘管我有一千個不願一萬個不肯,是我的血,毒死了他們。
“你兜了一大圈,就為了這樣騙我?”玄夜猛地甩開我的手,不再看我,拉著安安走了,臨走前眼裡的厭惡讓我徹底絕望,連玄夜也會不要我麼?心驀地絞痛起來,我卻再也沒有感覺,痛吧,就這樣痛死也好,這樣死掉,就不用面對玄夜的嫌棄,不用禍害般的活著,不用一個人在世上漂泊……
可是為什麼我還要睜眼?為什麼我還好好的活著?為什麼許醫生要救我?
“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回去吧孩子!”仍然是同情的眼神,許醫生在將我送離醫院時拍著我的肩膀這樣對我說著。
他叫我孩子,呵呵,誰家會有我這樣的孩子?
這個紙醉金迷的城市,夜晚永遠喧囂絢麗,別墅裡卻是漆黑一片。開門便是刺鼻的酒味,我開啟客廳的燈,暗黃燈光下玄夜倒在一堆洋酒瓶中間,醉的一塌糊塗。鼻子湧上酸意,這樣的玄夜,完全沒有了帶我離開時的自信滿滿,沒有了初建公司時的意氣風發,這樣的玄夜,全都是因為我……
“玄夜,我們上樓好不好?”我連忙跑過去想要扶起玄夜,卻被他一手推開,重重摔在餐桌旁邊的凳子上。玄夜搖搖晃晃著勉強站起身,一手撐在餐桌上,一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