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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爹心裡鬆了,把車靠在路邊歇會兒,讓哥哥一刻鐘後叫他。結果兩人都睡著了,醒來時,連冰塊化的水都給曬乾了。他們沒敢說,但知道酒宴上早晚會露餡,兩個大男人,就在家裡抱頭痛哭,說要準備後事了。”秋菊深吸口氣,接著說道,“我聽說世上有個柳鷂子,殺一個人要五千兩,他一定不知道,世上還有人的命,賤得不如一口酒的味道吧?”

“我的命賤,能救爹跟哥哥,能拉一個這麼‘貴’的墊背,足夠了。”秋菊緩緩說著。

她吐出這句話,臉色突然變了,嘴角溢位黑血,雙眼睜得大大的,就那麼倒了下去。她口中,原有個預備不得已時咬破的毒囊。

“秋菊——”

圓臉的男人撲上去,抱著他逐漸變冷的妹妹號啕痛哭。邊上眾人唏噓不已,也有的掩面涕泣。

只有這中秋的月光,不應有恨,也沒有愛,依舊清冷冷地灑滿一地……

回來的一路上,青離沒有一句話,連天翔也難得地沉默。

一個“冬梅”死了,另一個就被改做這個名字頂上。青離嘆息,一樽小小的細足窄身的酒觴,要吸乾多少年輕鮮活的生命才滿意?

你問我知道不知道有人的命比一口酒的味道還賤,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又能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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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輕夢·跟我走的理由(1)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 宋 ]秦觀《 浣溪沙 》

二人回來後,聽天翔詳述了此次事件情況,張夫人也不勝唏噓,在飯桌上掉下幾滴淚來,直說:“這是死有餘辜了。”可又道,“那姚紅翠小時,卻也不是這樣的人。”

“娘,你說那時才十六吧?這過了二三十年,哪還能跟以前一樣?”天翔忙上前寬慰。

“也是,先嫁了一個死了,後嫁了一個又癱了,也難怪她性情大變。”夫人收收眼淚,不經意地看了旁邊的總捕頭一眼。

沈烈風騰出一隻粗大的手來拍拍妻子的後背,並沒吭聲,但卻又像是說“有我在,安心吧”之類的話。

青離的鼻子突然有點酸,白頭偕老,那是遙遠得多麼可怕的一個詞啊!

八月十七,月亮稍微瘦了一點,可依然金黃明亮。

這是大夫說可以開啟紗布的日子了,青離看看自己左肩下面,真是留了很醜的一道疤,凹凹凸凸失去紋理的面板糾結成一個圓坑,像一隻猙獰的眼,即使她從小不少受傷,這個疤也算嚴重的。

不過謝天謝地,傷總算是好了,她也可以離開這裡,結束這一段提心吊膽的生活。

其實即使有所掩飾,青離總是相當與眾不同的一個人,從一開始來,沈家人就有很多地###得奇怪。但由於雲舒給家裡透露過第一次見面時對她出身的猜測,張夫人當即拍板:“青樓怎麼了?當年保下這北京城的功臣,現在老婆女兒不是一半在教司坊裡?我看她是個好姑娘,就別揪著人家那點過往了。”所以後來青離說話有語焉不詳處,大家心存厚道,並不究根尋底。

不過紙包不住火,青離沒指望能瞞一輩子也不希望需要瞞一輩子,她現在想要回飛花樓去。

至於沈雲舒……

嘆息。

她不自覺地搖搖頭,彷彿要把這人從腦中趕走。

也許她要過一段這種一想起他就搖頭嘆息的日子了。

但那傷也跟這傷一樣,遲早會好的。

真要留一個一輩子都這麼顯眼的疤痕,也毫無辦法。

每個人,都不可能像剛出生,甚至不能像十六歲,那樣純白無傷。

所以,去辭行吧。

雲舒的房門開了一條小縫,她敲了敲,沒得到回應,便往裡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