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的女子側頭,耳墜懸珠,微微晃動。
秦牧露出笑容,道:“我不忍族人被當成魚肉,我不忍族人被當成愚民,我不忍他們在愚昧中死亡,我不屑佛門的四大皆空,不屑道門的無為而治。我要做點什麼,才能不負自己的良心,哪怕是舍此身軀,舍此性命,亦在所不惜,亦義不容辭!”
他長揖到地,站起身來,沉聲道:“今日未能與姐姐真顏相見,他日不知是否還能再遇,或許姐姐想起我時,我已經戰死多時。別過。”
他轉身向殿外走去。
屏風後的女子突然道:“等一下!”
秦牧停下腳步,那女子喚來齊暇瑜,齊暇瑜來到屏風後,那女子低聲吩咐一番,齊暇瑜走出屏風,來到秦牧身前,雙手託著一個畫軸。
屏風後的女子道:“秦公子收下此物,先不要開啟,你離開桃林後再開啟看。”
秦牧心中疑惑,收了畫軸,走出宮殿。
殿外,那個叫煙兒的女孩挑著紅燈籠正在等他,嘻嘻的笑著:“公子請隨我來。”
秦牧報以微笑,煙兒不知從哪裡取出一顆葡萄打算喂他,秦牧連忙搖頭:“煙兒姐,我已經飽了,真的飽了!”
煙兒臉色黯然,垂頭喪氣的提著燈籠向外面走去。
秦牧心中不忍,張開嘴巴,煙兒又開心起來,飛速把葡萄送入他的口中。
葡萄很甜,又帶著點澀味。
然而下一刻,煙兒手中又出現一顆桃子,秦牧黑著臉默默的咬了一口送到嘴巴邊的桃子。
殿內,夜明珠依舊明亮,師徒卻久久無語。
突然,齊暇瑜道:“師尊為何不見他?”
屏風後的女子沉默片刻,苦笑道:“而今我已經殘了,又何必見他?他帶走了我的畫,將來自然會明白為何會有今日的遭遇。這次桃林相逢,只是偶遇,偶然罷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所創立的天盟會變成什麼樣子。當年的天盟,早已經物是人非……”
秦牧跟隨著煙兒,閉緊嘴巴,堅決不再接受投食,任由這女孩如何做出懊惱的樣子也絕不接受,哪怕她做出嘴對嘴餵食的樣子也絕不接受誘惑,神態很是堅毅。
煙兒無可奈何,氣鼓鼓的不再理他。
終於,秦牧在桃林深處尋到了正在四處亂闖的瞎子,瞎子對他的到來驚疑不定,連聲詢問,秦牧將自己在宮殿中的遭遇說了一番,道:“瞎爺爺,你被困在這裡快一個月了,桃林主人不會見你,咱們離開便是。”
瞎子道:“我尋不到出路了。”
“無妨,長老,我知道路。”
煙兒笑嘻嘻的看著他,眼睛明亮,取出一個紅彤彤的桃子,道:“長老吃桃麼?”
瞎子謝過,卻見這女孩把桃子送到他嘴邊,瞎子不由納悶:“這女孩怎麼如此殷勤?”
秦牧鬆了口氣,心道:“這一路有瞎爺爺受得了。也幸好有瞎爺爺在身邊,我就省事了。”
煙兒帶著他們走出桃林時,外面天色已經亮了,瞎子被這女孩投食喂得肚子又鼓又漲,實在吃不下,然而煙兒太殷勤,做出要用嘴喂的姿態他也承受不了,只得搶過來大口吃下,撐得腦門上青筋亂跳。
秦牧走出桃林,立刻開啟畫軸,將畫展開。
一縷陽光從東方灑來,照在畫上,畫中是一個女子,站在月光下,恬靜而憂傷。
這幅畫,是秦牧自己的手筆。
秦牧將畫卷起來,默默的收入饕餮袋中,回頭看向桃林。
“月天尊,將來再會。”
煙兒在桃林中竄來竄去,突然化作青雀振翅而飛,過了片刻,青雀飛回秦牧與瞎子身邊,落地化作煙兒,哭喪著臉道:“我回不去了,娘娘不要我了!”
秦牧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