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去找子語?”沈月竹抬起頭來,目光灼灼。打鬥聲已經到了門外,墨淺聲音失了風度,吼道:“你以為除了她還有誰能保住你麼?!”
“我不去。”沈月竹抓緊了桌子,墨淺盯著他的臉,放開他的手,聲音反倒平靜了來:“為什麼?”
“如果我的生是要以子語一生難以安寧為基礎,”沈月竹走到邊上,輕點在牆壁上畫中人的眼睛上,隨即便聽一聲轟響,只看到床板一翻,床上的人便消失在了視線裡。這時候,他方才放下心來,抬頭直視墨淺道:“我寧願去死。”
“月輝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掛念,與其這麼給人平添累贅的活著……”
“因為覺得你是墨宗聖子,所以你覺得你是累贅?”墨淺打斷他。沈月竹微微苦笑,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月竹,你聽我說,”墨淺走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肩,雙眼誠懇的看著他。
“你一定要活著,也必須活著。只有你活著……”,他靠近他耳邊,將那話,一字一句,慢慢說出口來。
沈月竹臉色驟然大變,不可思議的看著慢慢退開的他。過了許久,他張了張口,不可置信的問:
“真的?”
墨淺微微一笑,同他道:“快走吧,我帶你去找她。”
說罷,墨淺並指成劍,口中念訣,直直躍出,在空中破開一道華光,沈月竹趕忙追在他後面,由他開路,兩人一飛一跑,奮力向墨宗的方向跑去。
子語……
沈月竹仰頭看向墨宗山頂那一片青綠,苦澀笑開。
如果……如果那是真的,我必然會為你,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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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語睡得不太好。
她做夢了。
她很少做夢,常常是一覺到天亮,對於她來說,夢這種東西,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然而今夜,她卻做了那樣一個夢。
夢裡是八歲的她,緊緊靠在那個少年懷裡,那個少年一手環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輕柔而緩慢,同她說:“子語,如果我們出去了,我就娶你。”
年少的她伸出手,慢慢環住了那個少年,承諾他說:“一直,一起。”
而後便是墨川站在快要死的她的面前,含著那似乎亙古不變不濃不淡的笑意,用扇子挑起她的下顎,同她說:“二,不要不聽話,不要看別人,你的世界,只有我,明白麼?”
她抬眼看他,滿眼是他。
於是,那麼多年,她的世界,只有他。
那少年宛如一幅華麗的畫卷,含笑舒眉,顧盼傾城。他慢慢走在前,她就靜靜跟在後,他搖著扇
子問她:“二,你說你能跟我多久?”
她不答話,他便轉過頭來,含笑看她,直直等著她的回答。於是她明瞭了他的意思,在他面前跪
下來,將劍舉過頭頂,遞給他:“許汝吾命,護汝一生。”
他大笑起來,笑聲漸漸蒼涼,畫面又是一轉,他化作那一襲白袍散發的大公子,額前一輪弦月,在月光下流光溢彩。他的聲音滿是疲憊,輕緩的調子,慢慢同她說:“世人都愛榮華富貴,於是我就想,我要是有了榮華富貴,是不是就能感覺到活著的意義了?於是我入了墨宗,成了大公子,又接了拿下白蝶門的任務,沉浮多年。”
“後來我身份顯赫,錦衣玉食。但卻還是沒逃脫過那種空洞的感覺,於是我只能往前走,不停留。也許我練成正統之術那天,也許我成為墨宗宗主那天,我可能就不會覺得那麼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