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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她略一停頓,嘴皮一掀,吐出兩片瓜子皮,在水面上落得好遠:「要真出了大事,你們船上的那些個死鬼,昨晚還會來找你們睏覺?」

艇妓們吃吃地笑,嗔笑著作勢要打阿翠姐。

朱魚聽了她們的話,卻忽覺得不安起來。

不想再胡思亂想,她想再睡個回籠覺,但又嫌吵。

於是她翻下床,又開始劃槳往江心裡去,直到尋了個幽靜的地方,才扔下撐杆,又跑回艙裡睡。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朱魚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她翻下了床略作洗漱,對著水鏡,拿起大漆桃木梳,開始打理毛躁的頭髮。

以往不需多少工夫就能把頭髮理順,今日發梢打了死結,她再怎樣使了蠻力,也梳不通。

梳齒太密,死咬住她的發梢,最後竟然掙脫了她的手,牢牢嵌在她發上,扯得她頭皮生疼。

她試了幾次取下梳子,可怎麼著都不成。

萬不得已,她拿起條桌上放著的一把剪子,正欲要將打結的發團剪下時,卻被人摁住了手:「你這個姑娘兒,做起事來,怎會這般莽?」

朱魚嚇得拿著剪子跳了起來,將剪刀的鋒利刃片對準了來人。

「誰」字還沒喊出口,她就看清了郭阡的臉。

他穿著一身挺括的尖領白襯衣,不過敞著衣領口,一顆領扣都沒系。衣袖半卷至他的臂肘,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令她不覺顫了顫:「你為什麼來?」

「為了你啊。」他依然彎著唇角,吊兒郎當地笑著回她,卻不動聲響地抽出她手裡的大紅剪子,扔回條桌上,錚然作響,「你可教我好找。」

「你幾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不過你方才睡著,我就沒喊你起來。」

「你如何過來的?」

「自然是僱人撐船將我送來的。」

「你怎的能找到我的船?」

「就你一人的船篷下,掛著三潭印月的燈籠。若不是我眼力好,一眼看到這燈籠,倒真得讓你這條小魚兒跑了。」

郭阡應付了這通逼問,也趁勢逼近她,嚇得她連忙後退,後背「砰」地磕上條桌:「什麼叫跑?我都沒同意要去你們郭公館。」

「那為何不情願去呢?」郭阡長臂一展,扶住條桌,將她囿於他兩臂之間,「噢,讓我來猜一猜,莫不是怕我邀你去公館的事體傳出去,怕被我壞了你名聲,嫁不得你的意中人?」

他一出聲,灼熱的吐息便打在她臉上,扇得她兩排睫毛蝴蝶翅膀一樣打顫,惹得她臉也紅了,心也亂了起來,口齒不清地氣惱道:「郭阡,你給我滾下船去!」

「送我來的船都走了,你現下趕我走,是要讓我游回去?」郭阡抬手,捻住她打結的髮絲,指尖卻放緩了力道,將這理不斷的青絲理出頭緒,「莫不是又怕人曉得我上了你的船,教你的心上人吃醋?」

朱魚被他逗惱了,真真想抽他一巴掌,但才剛抬起手,還沒捱到他臉頰,頭皮就一疼,讓她低吟了一聲。

「莫動,再動,吃苦頭的是你自己。」郭阡沒去看她惱怒的眼神,只聚精會神地盯著掛在髮絲上的木梳,將梳齒上黑亮的髮絲一根根用手指疏解開,「你且放寬心罷,你的心上人若真被我氣跑了,我再替你介紹廣州城裡別家的少爺公子哥兒,保準都比你的心上人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介紹的少爺公子哥,還不跟你一樣,都是紈絝中的紈絝,混帳中的混帳。」朱魚不敢再動了,但嘴上卻沒輕饒過他,「我才不稀罕!」

郭阡笑岔了氣,將繞在梳齒上的最後一根髮絲抽開:「那你可就錯了。真論起混帳來,他們可沒一個人能比得過我。莫說是他們,就說這全廣州城,我若認第二,自是無人敢認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