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府裡專司文書傳遞的承發房經承一眼,經承在應天府裡只是不起眼的八品官,掌握承發房事務,這位仁兄平時對朱茂言聽計從,可是今日,卻是坐的紋絲不動。面對朱知府的惡眼,也只是一笑置之。
朱茂冷笑:“新政斷不可取,且不說朝廷有許多人對新政反感,這一次朝廷加徵官糧,誰要是辦新政,減免了糧稅,那麼勢必,繳不出糧來,到時候。他們都要烏紗不保,這蘇州、松江、常州等府,這是自己作死。”
誰曉得周生又是一笑,道:“大人。據聞他們的官糧問題已經解決了,是錢糧局為他們解決的。”
朱茂一聽,頓時愕然了。旋即明白了,錢糧局的聲名。他是曉得的,這錢糧局就是財大氣粗的代名詞。假若真是錢糧局出了面,拿出了一筆銀子,雖說現在市面上的糧食緊張,可是雙嶼港那邊,依舊有半船半船的糧食源源不斷的運來,時間允許,再在市面上收購一些,應付幾萬擔的虧空,還不是跟玩兒似得?
朱茂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要完蛋了,蘇州等府若是上繳了虧空的官糧,而作為南直隸最大的應天府,卻反而繳不出虧空,甚至還鬧出了民變的事故,他這烏紗帽,保得住嗎?
再看這位同知周生等人的表情,這些人對待自己的表情,只有冷漠二字。
官場上,有人走茶涼之說,也有人沒走茶就涼之說,所謂人不走茶就涼,就是朱茂現在的狀況,因為府裡的人都有預感,這位大人要完蛋了,既然要完蛋,誰還搭理你,和你走近了,一旦朝廷降罪,說不準還要和你一起背黑鍋。、
朱茂一時驚疑不定,他突然發覺,能解開眼下死局的,也只有徐謙了。
假若徐謙肯出面,以他在南京的聲望,只需一句話,外頭聚集滋事的生員和百姓就會退避,而假如,假如自己施行新政,那錢糧局只要肯拿出一筆銀子,自己這烏紗帽,也就保住了。
可是,就此向徐謙的低頭嗎?朱茂自然不心甘情願,可是不情願沒有辦法,他固然對徐謙很反感,對新政很反感,可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前途,似乎不服軟是不成的。
想到這裡,朱茂不由道:“立即想法子,派個人出去,讓他拿著老夫的拜帖,去見見徐撫臺。”
其實朱茂的行為,都在大家的預料之中,朱茂反對徐謙,這固然是有他的立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利益,因為他敏銳的感覺到,和姓徐的唱反調,更容易得到朝廷某些大人物的青睞,所以自然而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現在他做出這個選擇,顯然也符合他眼下的利益。
只是周同知卻是差點笑出來,隨即道:“今日一大清早,徐撫臺已經走了。”
“走了……”朱茂呆住了。
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而事實上,徐謙確實已經走了,在浙江,他還有個大麻煩需要解決。
至於南直隸的新政能否推行,也必須在解決這個大麻煩之後再說。
他登上了船,沿著水道穿過一個個府縣,放眼兩岸的大好河山,在這塊大明朝最肥沃和豐腴的土地上,他的心情,竟是出人意料的變得難以平靜。
曾幾何時,他不過是個賤吏之子,那時候的他,是何其的卑微和不起眼,他在名利場上掙扎,在不斷的翻滾,那時候的徐謙,一門的心思,想的就是出人頭地。
可是現在,現在的徐謙已經貴為封疆大吏,一舉一動,都受所有人關注,他站穩了腳跟,並且開始培育了自己的勢力,從京師到浙江,都有無數人尾隨在他的身後,這個隊伍已經越來越壯大,也正因為如此,徐謙才突然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他肩負的,雖然不至於誇張到是一個民族的希望,但是至少,他的一言一行,都關乎到了許多人的身家性命。
遊戲,不會結束,還只是開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