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人打鬧了。心一動,遂悄悄和岑破荊說了早晨甘納和曲央曾離開的那段。
岑破荊警惕:“我就說甘納怎麼這爽快。你趕緊再去試探試探,別是有什麼箇中隱情吧,他也就和你好好說話。”
輕輕一推,遲衡就到曲央跟前。
曲央瞥了他一眼,聲色不動,只是微微將袖子往下拽了一拽。遲衡眼尖,看清他的小動作,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腕,翻過來,一道紅紅的隱絲沁在肌膚之下。像血脈,又比血脈更紅。
遲衡疑惑。
曲央漠然抽回了手。
遲衡卻不鬆手,死死握住了。不管曲央的薄怒,遲衡憂慮地凝視他的眼睛:“曲央,甘納剛才和你說什麼?”
瞬間很安靜。
岑破荊找了個藉口,把還沮喪憤懣的容越拉著跑出去了。
曲央微微仰望,大大開著的窗格透過的縷縷陽光均勻灑在他的臉龐,不同以往的面無表情,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掙扎了一下還是實說:“問我願不願意跟他。”
遲衡驚了:“然後呢?你是怎麼拒絕的?”
“沒有,捉到炻州王之後,我會回來。”
“是騙他的吧?”
“不是。”
“為什麼?他拿我們的性命來要挾你嗎?”遲衡拽住曲央的手腕,脈與脈間的血絲,紅得分明,想起苦茲郡的種種詭譎民風,善下蠱毒,不祥的聯想串了起來。
曲央沉默。
“曲央,是這樣嗎?”
曲央笑了,彷彿四季冰封的地方搖曳一彎清水。他從沒有這麼笑過,分不清是苦笑還是開心的笑,或者無奈:“難道要挾我就會聽從嗎?你心裡清楚,一定要說得那麼明白嗎?”
遲衡沒有辦法正視。
“有一次,我差點殺了鍾序。那一早晨,我又想殺朗將。”曲央緩緩地說,“想了很多種方法,總有一種可以實現——這種事情藏在心裡就可以,誰讓你非要問呢?我很慶幸,甘納給了一個地方可以容身。”
遲衡鬆開了手。
也許應該曖昧著,那天根本不該直接和他說,結果因為將他拒之門外,而徹底離開了:“曲央,我們可以成為一輩子的摯友,一起騎馬,一起打戰,為什麼不行呢?”
“你願不願意,一輩子只做朗將的將領呢?”
“曲央……你不該……”
曲央忽然憤怒,白皙肌膚下的血管若隱若現:“那我應該怎麼做?你說我該怎麼做?眼睜睜看著你跟他……還說什麼讓我也喜歡朗將的蠢話?這怎麼可能!如果不能給我承諾的話,就什麼都不要說!”
“你要什麼樣的承諾?”
曲央壓抑住強大的痛苦,握緊刀的手青筋慢慢消去。許久才說:“從你說一輩子喜歡朗將的那刻,就給不了了。哪天,我成為你和你的朗將的噩夢,才是追悔莫及。現在分開,還可以留個好的念想。”
不該是這樣的解決方式。
曲央漸漸恢復到最初的冰冷僵硬:“甘納說,他願意幫我們一起活捉炻州王——炻州王對苦茲覬覦已久,他早就不耐煩了,現在是斬草除根的好時候;勝利之後我會離開顏王軍,幫甘納建立起一支勁軍,以御外侮。”
遲衡說不出話來。
“這是好事。於私來說:我若跟著甘納,一路青雲比在顏王軍好;於公來說,甘納不是平庸之輩,顏王軍和他合作,一則炻州會安省很多,二則他日攻擊西南王,他會是很好的盟友。”雖然有理有據,聽上去,言不由衷。
相對無言,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遲衡指著曲央的手:“你沒事吧?是甘納的蠱毒嗎?”
曲央看了看手腕,忽然自嘲:“要緊嗎?只要一回來就會消失,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