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蒼白虛弱的觀星師倏然開口,對身後那彈琴的人說道。
言晉一怔,手下意識一僵,調子也亂了起來,不如方才沉靜自若,像個騎馬走在街上、突然瞧見心上人回首望來的少年郎。
楚淵嘆了口氣,果不其然,下一刻言晉還沒來得及跳開,那烏沉色的檀木琴就溢位渺渺的金繩,纏繞著從言晉小腿爬上,一直纏到了他的脖頸,將銀面具的少年緊緊束縛住了。
「——師父!」
言晉只得喊:「我、我知錯了……!」
楚淵的容色是蒼白的,一隻火紅的小狐狸一直圍著他,在他雪白的衣角邊饒來繞去。
楚淵咳嗽著慢慢走過去,看著自己這愈來愈高,眼看已經是個眉目凌厲,五官稜角初露鋒芒的少年了的小徒弟,嘆氣道:
「有邪能探取人的雜念,若你的心不淨,就會束縛住你。」
他目光停留在被扭捆著摔倒在地上的言晉身上,輕聲問:
「你又在想什麼?」
言晉梗著脖子,道:
「……徒兒什麼也沒想……!」
楚淵垂眼,眼神沉靜地看著他。
言晉完全不敢與楚淵對視,默了半晌,暼過臉,悶悶道:「我在想七師妹……嘶!」
金色的鎖鏈將他又纏緊了幾分,懲罰一般地,磨得少年覺得皮都要破了——
「說謊。」
楚淵道:「有邪知道你有無誑語。」
「真、真的是在想我們師門裡的人!」
言晉咬牙道:「師父疼疼我吧,徒兒的筋骨都要被折斷了……」
有邪,是楚淵贈給言晉的五絃琴。
傳說可以淨心——其方法十分簡單,彈奏者心中一起雜念,則被無形繩索纏繞,直到誠懇反悟,認真懺悔,才會被解開。
言晉簡直恨死這把五絃琴了,每次他心裡想著楚淵的時候,這東西都會冒出來將他五花大綁,不可謂不煩心!
遲早有一天,他必把這東西摔斷不可!
「師父……」
帶著銀面具的少年再一次低聲請求:「我知道錯了……」魚兮牘家
言晉待在楚淵身邊已經快十年了。
在他還是一個無家可歸,蹲在街頭與狗搶食吃的流浪兒的時候,楚淵就將他帶回了觀星閣。
給他梳洗沐浴,換上乾淨的衣服,讓他從此跟著自己。
看到從小帶到大的徒兒這樣哀求自己,楚淵只能輕嘆著,一拂衣袖,有邪的金繩頓時散溢開來,恢復言晉的自由。
「你長大了。」
楚淵輕嘆著,抱著跳到他懷裡的小狐狸,低低道:「我是不該留著你了。」
小狐狸的橙紅皮毛溫暖柔軟,被楚淵一下下撫摸著,舒服得眼睛也眯起來——
「尋常人家的少年像你這麼大是不是都該成家了?」
楚淵微笑說:「有喜歡的女子沒有?明年,我為你挑一門合適的親事,就出閣去吧。」
「師父……」
言晉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慌忙去抓楚淵的衣褶:「不——我不離開師門!我永遠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
楚淵卻一笑,低嘆道:「這裡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金色的華美牢籠罷了!被困住的人有我一個就足夠,何必還要搭進你來?」
此時言晉已經站起來了,十九歲的少年郎,身量已經高於了楚淵。
這樣面貼面站著的時候,他幾乎讓楚淵抬高手才能觸碰到。
久病虛弱的少閣主笑起來,在他額頭上點了點,低道:
「長得這樣高了,怎麼不長心思?盡說傻話。」
楚淵的衣袖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