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花開花落為笑仙子可惜,不存亦然。江湖上值得可惜的天才有很多、很多,不存一杯酒入腹,只當祭奠江湖上又一個天才的殞落……闖蕩江湖多年的她見過太多這樣的天才,無數次為這樣的天才可惜,於是,再不會為這樣的天才嘆息太久,這樣的天才多的讓她感嘆不過來,許多張面孔早已變的模糊不清……涼亭外,雨一直在下。
望著迷濛的雨幕,不存悠然輕嘆,她已經老了,心已經老了。年輕的時候,這樣的天才總會讓她有一些時候不能釋懷,可惜……可惜那些殞落的天才的天資,不是自己的……林中,一條身影,從林中緩緩步出。
一雙粗糙、寬厚的手掌,隨意垂放身體兩側,深綠色的青龍戰衣腰上,掛著柄長刀。
大雨落在斗笠上,順邊緣源源不斷的流下水線……斗笠下,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落在亭中眺望著雨幕的背影上。
雨一直在下。
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涼亭中的身影回頭,於是他明白,他的出現並不突兀。
“你就是不存夫人?”
涼亭中一襲紅裙的身影仍舊沒有回頭,自顧眺望著廳外的雨幕。“你就是刀無名?”
刀無名微覺錯愕,卻又立即恢復慣常的冷靜。“夫人知道我會來?”
“人總需要一個立身之處,總有一天你會殺累,殺煩。”
刀無名沉默,險些就要轉身離開,這一剎那,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某種傷害……當初青樓刀殺天機派長老,他就自知不可能加入天機派。聯盟各神派,一個天機派的仇人,只有天盟敢收、能收。
加入天盟是刀無名早已明確了的目標,所以至今才來,是為了試刀,也是為了藉機揚名江湖,以有名之身而來。殺一個是天機仇敵,殺一群也是,既然如此,何妨多殺些,何不殺到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夫人以為我刀無名是受不了被追殺?”
“原來你以為人需要立身之處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不存曬然失笑。“如果這是一種恥辱,那麼江湖上的人似乎都應該羞愧的抬不起頭。”
刀無名釋然,他想多了。是的,江湖上的人,誰都有一個立身之處。
“多謝夫人收留。”刀無名說著,大步朝涼亭走去。“我聽說,夫人曾經的武功很高。”
不存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刀無名走入涼亭的同時,一道刀光,剎那閃現——又在剎那,戛然而止!
刀鋒,幾乎貼上不存的脖子,但是,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因為不存抬起的右手兩指,緊緊夾住了刀身。刀無名沒有繼續催勁,他只是想知道,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否果真有不回頭面對他的資格;只是想知道,是否有老江湖並非酒囊飯袋;只是想讓她知道,他刀無名不是酒囊飯袋。
“我相信江湖上沒有比我更快的刀,夫人以為,我的刀,跟正義傳說的劍相比如何?”
“你的刀比三界開啟前的正義傳說要快的多。”
“現在呢?”三界開啟前,那距離如今已經有三百年,武學時代經歷了多少的更替變換,如果此刻的他還沒有那時候的正義傳說劍快,那麼他,跟酒囊飯袋無異。
“三界開啟後沒有再見過他的劍。”
長刀,入鞘。這是實在的答案,刀無名無話可說。“夫人是第一個接下我刀的人。”
不存注視著庭外的雨幕,一時想起離開的笑仙子……“江湖中有很多讓人可惜的天才,因為各種理由殞落的,有一個理由埋葬的天才最多,那就是,在錯誤的時候挑戰了錯誤的對手。”
刀無名默然,良久,抱拳,心裡對不存已然心存敬意。一個不負盛名的高手,就值得他敬重。“多謝夫人良言,我如今只對天下第一刀感興趣。”